夏小朵坐下来,哗啦一声将牌洗好,催促大家赶紧开始。
吴忧抢在夏锦绣之前,坐到夏小朵右边,做了她的上家。周天域坐到她的左边,成了她的下家,夏锦绣的上家。夏锦绣只能坐到夏小朵的对面,丧失了“照顾”她的机会。
牌局一开始,夏小朵输了。
她没在意,接着又输了一把。
第三把集中精力应战,还是输了。
第四把再接再厉,又输了……
她算看出来了,周天域是个高手。
不仅自己跑得快,还能给下家的夏锦绣顺牌,护着夏锦绣逃跑。
而她,不仅没有人护着,上家吴忧还一直针对她。她不吃一对,他偏发对子。她接不住单张,他就把对子拆了,尽可能的给她制造麻烦。
几圈下来,别人的头发都挺健康,只有她一个人快被薅秃了。
她真害怕她走后,金金阿姨醒过来,看到头顶一块地中海,会疯掉。
夏小朵快不(输)想(不)玩(起)了,终于,吴忧良心发现一回,在保证自己不输的情况下,一路给她顺牌。
周天域技术不如吴忧,为了护住夏锦绣,成了最后一名。
苍天大地啊,可算让她给等到了。夏小朵大叫一声:“姓周的,快给我头发!”
周天域哆嗦一下,对着镜子,好不容易揪下一根,疼得嗷嗷叫唤。
出息!
夏小朵接过头发,小心托在左手掌心里,另一只手揉了下眼睛:“累了,不想玩了。”
早点完事,她好早点去埋头发。二十年后,亲子鉴定很多地方可以做,三四个小时就能拿到结果,知道周天域是不是爸爸。
“阿嚏!”
忽然,吴忧对着夏小朵的左手,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夏小朵手心一痒,低头看去,手上哪里还有头发的踪影?飘到地上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她总不能像个变态似的,趴在地上慢慢找吧?那也不一定找的到。
一晚上的努力白费了,夏小朵使劲瞪吴忧。
吴忧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了?”
夏小朵觉得吴忧是故意的,可她没有证据。
时间很快到了周五中午,夏小朵和夏锦绣没去吃饭,待在教室里化妆。
夏小朵带了几样化妆品,按照李瑜平时教的,给夏锦绣画了个裸装。
夏锦绣看着镜子里精致精神了的自己,发出连连的惊叹声:“也太好看了,说化腐朽为神奇都不为过。”
“胡说。”夏小朵笑着给她涂上淡粉色的口脂:“是你长得好看,本来九分的颜色,画一画,变十分了。”
“真会说话!”夏锦绣抿唇笑:“没想到你还会这种。我以为你只会浓妆艳抹呢。浓妆艳抹,我不太能接受。”
夏小朵心说她也不能接受,果然是亲母女,审美高度一致。
夏锦绣心灵手巧,看一会儿看会了,给夏小朵画了个更细致的妆。
两人互相欣赏,都要被对方美晕过去了。
收拾得漂漂亮亮,两人手挽手出门应聘。
临出发前,雷子发来信息:“金金,你下课了吧?赶快过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夏小朵这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赶紧回过去:“我这个周末都有事,无法赴约了,对不起。”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雷子不死心。
“没有。”
雷子看着短信,暗想难道这娘们有外心了?
不会的,就她这个性格,没有男人敢要,也就他能忍着。估计是真有事。
哎,偷自行车小打小闹的没几个钱,又得忍受好多天没法豪赌的日子了。
雷子伸手摸了摸胸前藏的珠子,朝表姑秦芳家走去。
秦芳是他酒鬼爸爸的表妹,离婚后一个人过,在郊区有房,开着出租车,为人热心,外号“包打听”,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他去请她帮忙介绍个有钱买家,把珠子卖出去。
秦芳正好在院子里,跟一个穿着牛仔衣的年轻男人聊天,看见他远远的打招呼:“雷子,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表姑,我想请你帮个忙。”
“跟我进屋说。”
秦芳转头跟年轻男人说:“亮哥,我有客,回头再聊啊!”
“好的,芳姐,你先忙!”
叫亮哥的说。
雷子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声音有点熟悉,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呢?”秦芳一巴掌呼到雷子头上,雷子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上楼,将来意说了。
“我会帮你问问,但你要告诉我珠子是怎么来的。”
秦芳这样说道。
雷子早就想好了借口:“我帮别人卖的,来历不知道。”
“那我帮不了这个忙。”芳姨摇头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找别人去。”
雷子不想说出来历,只好悻悻的离开。
院子里,芳姐和雷子上楼后,亮哥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刚才送货回来,看见芳姐正站在门口等他,一看见他就说:“问问你女朋友,她的靴子在哪里买的?我想给我闺女买一双配风衣穿。刚上街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家都说没见过。我干脆问问你。”
他扯了个谎:“我陪她在汉正街买的,密密麻麻的铺子,记不清是哪家了。”
芳姐遗憾的说:“我忙的要死,不可能去汉正街一家家找,只能放……不对,我还见谁穿过,是谁呢?”
若不是雷子来打岔,他怀疑芳姐已经想起来了。
他该怎么办?
江城大学,夏小朵和夏锦绣应聘的地点不算远,出租车半小时到。
走进大门,负责糖果推销的魏姐眼前一亮。既有学生的鲜活和朴实,又有职场人的得体,再加上两人长得很像,双胞胎似的,站在一起格外吸人眼球。
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确定他们不是闹着玩儿的,能吃苦,有勤工俭学的经验。
伸手跟他们一一相握,微笑着说:“欢迎加入宝贝糖。你们有三次试用机会。每次五小时,时薪十块。通过了两年之内,可以每天都来,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来。”
“谢谢魏姐。”夏锦绣得体微笑。
“谢谢魏姐。”夏小朵稍慢半拍。
魏姐点点头,让人给他们一人一条头巾,一个围兜,带他们到超市去。
超市入口醒目的位置,摆放着彩虹造型的宝贝糖,颜色鲜艳醒目。
已经有一个女生站在前面派发样品了,是隔壁师大的。
因为有长期打工的经验,夏锦绣很快适应下来,看到小孩子便蹲下来跟他说:“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这糖有酸有甜,可好吃了,你尝尝。”
夏小朵第一次出来打工,还不太适应,尽量学着夏锦绣的样子,跟小朋友沟通。
十分钟后,她竟然比夏锦绣多派出去一包糖。
夏小朵膨胀了:“这也没什么嘛,无非就是累一点,枯燥一点,我肯定没问题。”
嘻嘻,马上有大笔银钱入账,她该干点什么呢?
“你给他吃了么斯?”
忽然,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冲到夏小朵面前,操着一口标准的江城话,凶神恶煞的问。
打脸来的太快,夏小朵僵立当场。
小时候,外婆有一次生气了,对着她大吼大叫,掐着她的脖子要弄死她。
小小的她孤立无援,第一次近距离的体验到死亡。被外公抢救回来后,开始察言观色,一旦看到外婆有生气的迹象,赶紧上前讨好她,安抚她,不让恐怖的一幕重演。
外婆很吃这一套,她越来越熟练,总能在别人生气之前把人哄好。虽然会付出一些代价,可总比起冲突的好。
她已经很多年没经历过冲突事件,忽然遭遇这些,脑子里都是懵的,脚步下意识的朝后退,想避免脖子被掐,进入永恒黑暗的命运。
“老子问你,给老子的伢吃了么斯?老子四十岁才得了一个宝贝金疙瘩,全家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出了事你负责得起?”
画满纹身的粗壮指头就在鼻尖,夏小朵吓得浑身一抖,继续朝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