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震轩和叶淑贤在外面候着,叶淑贤看不下去,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南震轩拦住。
“你,你看你,关键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叶淑贤哭着跺脚。
“她就是被你惯的,无法无天,不给她教训,以后更恶劣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到时候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南震轩气恼地说。
南风在屋里听着,南震轩这次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顾家老宅子楼下有监控,这边的情况,顾知意看得一清二楚。
南风红肿的脸,他看着始终还是有几分心疼,但她今天在车上对他的冷淡让他放不下脸再去关心她。
顾夫人也在看视频,南风狠厉的样子让她紧锁眉头,她眼睛都肿了,眼中的阴霾与寒冷让她十分反感,不由自主总是去联想过往的仇怨。
她拿起电话,给顾知意拨打过去。
“顾家是什么地方,几代儒商,几代书香,什么时候允许人在家里如此放肆!”
“是我授意,因为顾家几代媳妇,还没有谁在外面受人如此算计欺负。”
“知意,南风这样的家庭,她的成长环境,我都不喜欢,我想要的儿媳应该有良好的家教,温文尔雅,我不喜欢这个充满戾气的女孩子。”
顾知意沉默,并不是真正的婚姻,没必要和母亲争执。
他没有和妈妈多说,默默挂断了电话。
南风一直盯着叶纤柔自扇耳光,母亲给她喂安眠药,想把她一起带走,她和母亲被急救车送入抢救室洗胃,母亲在太平间里,再也喊不醒的场景,一幕一幕,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重现。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叶纤柔。叶纤柔被她的样子吓到,爬起来往外逃了。
外面,南震轩和叶淑贤抱住她,叶纤柔瑟瑟发抖,说:“她好像要杀我!”
南风脸无血色,确实,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毁灭这三个人,给母亲偿命……
顾知意一直盯着视频,感觉南风有点不对劲,赶紧打家里阿姨的电话,让她们阻止南风。
电话铃声猛地惊醒南风,她站住脚,涣散的思维收敛,浑身冷汗直冒。
阿姨接听电话后,扶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南风恢复正常,她放下水杯,呵斥他们三人进来。
“你们回去,跪地忏悔,”南风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明天这个点,我再看我的心情,确认是不是饶过你们。”
南震轩诧异盯着她,问道:“我们?”
南风眸子收紧,冷冷说:“是,你们,你们别忘了,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你妈妈是抑郁……”
“不是你辜负她,她会抑郁吗?”
南震轩说:“南风,你那时还小,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妈妈的抑郁是遗传,你姥姥也是同样的病症,也是和她一样的方式离开的……”
南风打断他,冷笑说:“我是还小,但是我知道,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比我还大,你背叛妈妈已经很久了!”
“那也是因为你妈妈的病情令我无所适从,导致我很痛苦,我和你淑贤阿姨认识后,她给了我很多温暖,我们相爱,并且有了孩子,这些你妈妈并不知道,后来你妈妈有了你,我以为她能好起来,结果却变本加厉!”南震轩极力辩解。
南风不想再和他争执,她指着门口怒吼:“滚,滚回去,回去忏悔!”
南震轩牵着叶纤柔,搂着叶淑贤,缓缓退了出去,三人狼狈离开顾家。
南风默默上楼,锁进自己的房间。南震轩的话在她耳边回荡,这么多年,她只知道,妈妈是因为被辜负而离去,却从来不知道,妈妈也有抑郁症,甚至,姥姥也是一样的病症。
她忽然很害怕,难道自己现在的病情,也不仅仅是因为心里的仇恨太多,而是一种遗传?
她感觉到很害怕,如果是遗传,那会不会继续传下去?
“我是不是不能结婚,不能有爱人,不能生孩子?我是不是在某天无法自控的时候,选择和她们一样的离开方式?”
这段时间,她很明显感觉得到,疾病发作愈发频繁,但每次发作,依然还在可控的范围,她很害怕,病情继续恶化,直至不能遏制,无法自控,终会在某个公共场合,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拿起手机,给廖燕电话,和她说自己的恐惧。
“你不要怕,不是那样的,明天我请假,我们去看医生,好好治疗。”
“我害怕……”
“不怕不怕,有我呢,我明天陪你,你别胡思乱想,你最近就是受的刺激太多,才会频繁发作,你心态放平和一些,慢慢来。”
“嗯。”
南风流着泪答应,确实,她最近感觉自己心里积压的仇怨好像如岩溶翻腾,随时可能失控爆发。
“风风,你不能这样,你要调整自己,我和你说,最大的报仇不是两败俱伤,而是过好自己,努力过好自己,闪闪发光,阳光灿烂,明白吗?”
“嗯……”
“让顾知意去处理这件事,你好好休息,好好调整,如果你为了报仇毁了自己,我想和你说一句,这个仇,不如不报!”
南风坐在地板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泪如雨下,她点头哽咽:“好,我听你的。”
楼上的房间没有监控,顾知意不知道南风在楼上怎么样了,他觉得她今天情绪过于激动,加上脸又肿成那样,让他很担忧。
权当自己做一回家长吧。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他匆忙离开办公室。
回到山水湾,上楼后,他走到南风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他拧开门,看到她坐在书桌旁,正在写作。
“打扰到你了吗?”
“没事,我正想和你说,”南风转头,她的脸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叶纤柔的事情,麻烦你帮我处理吧。”
顾知意看着她,她嗓音有一点点沙哑,眼睛虽然红肿,但此刻眼神很平和。
他走过去,手指轻轻将她脸颊的头发捋到耳后,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脸颊很烫,可以感受到她的难受。千雪小时候也是这样,唉。
他说了不去把她和千雪联系,但看到她这个样子,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去医院吊水吧,药物是不是起效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