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认识?去看病哪里有时间打问人家医生姓名的。”周放夹了一口西兰花,看着两个女人,依旧淡定的无与伦比。
祝茜缇和明胭相顾无言。气氛顿时缄默。
“吃吧。”祝茜缇拿了牛肉涮在锅里,等待熟透后,刚咬一口,就被辣的眼泪花都飘了出来。
“怎么了?”明胭独自吃的欢快,好不容易抽空瞟祝茜缇一眼,还被这一眼给吓到了。只见祝茜缇像只被烧透的猴子一样,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本来就生的细皮嫩肉的,这下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
另一边的周放已经快速跨出了餐桌,大长腿两个跨步就厨房从冰箱里捞出一瓶矿泉水,又摸了只杯子倒好以后才递给祝茜缇。
“哎,”祝茜缇刚拿到水就赶紧喝了两口下去,口中辛辣的感觉还没有淡去,就听明胭在一旁呢喃:“他,怎么对你家这么熟悉?”
周放一听,轰,顿时就觉得尴尬无比,他今晚关心则乱,不小心破绽百出,这女人是跟他过不去了?
祝茜缇本就对周放方才的解释有所保留,明胭这一句又让她不得不怀疑。再联想到周放在自家楼下盯了自己有几个月……
“吃饭吧。”祝茜缇再次呡了一小口水,重新拿起了筷子。
周放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小紧张的,心想实在不行就摊牌算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追女孩追到他这个份上,差点被人当成变态的,也就只有他了。
“你在爱尔兰五年都吃了些什么?怎么现在连一点辣都吃不了了?”好在明胭这性格跟抽风似的,一阵一阵的,话题很快就被转移。
周放看危机暂时过去,重新拿了碗,到了热水在里面,放在祝茜缇面前,重新落座:“涮着吃吧,味道会淡点。”
祝茜缇垂眸看着面前的碗不动声色。
倒是明胭饶有兴许的看了他一眼。
“谢谢。”祝茜缇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周放,礼貌性的道谢。周放淡淡微笑,眼底看不出表情。祝茜缇心头微微有些诧异,除了上次一起吃早餐时她见到了周放不羁豪放的一面,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平和绅士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那一丝不苟严肃教条的模样,好像一下子接地气儿了很多。
或许是前半场的尴尬太甚,后半场的三人气氛不是很活跃,这可憋坏了明胭这个话唠子。张了几次嘴,一看旁边的两人垂头默默的吃饭,祝茜缇喜欢吃什么,周放就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挪过去。
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似的。气场莫名的和谐温馨。
“……”她这是吃饭来了还是吃狗粮来了?
况且这两人之间哪里来的狗粮?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
饭后,两个女人将碗筷收拾干净,周放看着厨房内忙碌的纤细身影,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在爱尔兰醉生梦死不知黑夜白天的祝茜缇。微微吐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最终还是把她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周放一直是个很自信的人,不论在哪方面。甚至于说,年少时的他不只是自信,有些自负过了头。
他坚信他能追到祝茜缇,所以从不曾调查过祝茜缇。哪怕是在喝醉的,自闭的祝茜缇口中听了五年“阿政”这个名字。也从不曾有过调查她的想法。
即使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如今五年过去了,他仍旧不会改变这个想法。他在等,等祝茜缇对他敞开心扉,亲口对她说出那些令她痛不欲生的过往。
反正都已经五年了,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叮叮叮……”电话铃声响起,周放拉回思绪,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接起。另一边传来雷严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周总,很抱歉打扰了,休息了吗?”
此时祝茜缇与明胭也刚好收拾完了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男人握着电话,眉头紧锁。认真、一丝不苟的模样让明胭眼前一亮。
果然,工作时的男人最帅。
祝茜缇把切好的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周放轻轻看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周放站起身看着两个女人:“很谢谢两位的款待,下次有机会我来做东。公司来电话,我要回去一趟。你们早点休息。”
后半句是对着祝茜缇说的。
祝茜缇微微点头:“很晚了,路上开车小心。”
周放突然有种错觉,这幅场景就像是妻子在叮嘱深夜加班的丈夫一样。
这个错觉让周放心情大好,又叮嘱道:“别喝酒。”这才走向门口。
“……”祝茜缇有些无奈,虽说这叮嘱是善意,可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
“嘿”,明胭伸手在祝茜缇眼前晃悠:“回神了,人都已经走了。”
祝茜缇看着明胭这巴不得乱点鸳鸯谱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得,不指望解释什么了,解释什么都白搭。
“哎”,明胭递给她一块杨梅,“你真不打算考虑考虑?”
“……”祝茜缇觉得十分头疼,拉郎配也不是这么个拉法儿吧。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政歌?”明胭放下手里的西瓜,抽出纸巾边擦手边说,一副要跟她好好谈谈的架势:“你要是还放不下政歌,那就试着原谅他,重新去接受他。以前的事政歌再混蛋,这些年他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不能一边放不下他一边折磨自己。”
良久,祝茜缇都默不作声。明胭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什么家仇世仇的,茜缇,你们两个都应该学会放下。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政歌当年要是不犯浑,你们两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吗?现在你也一样,上一辈的事,对的错的,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是时候该过去了。你在爱尔兰为了他喝到胃出血,他在国内同样的折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取暖呢?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啊。”
祝茜缇放在沙发上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是啊,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可是她还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能自私的毁了政歌。
那是她少年时深深镌刻在骨血里的人。是她宁肯独自放逐也舍不得伤害半点的人。
明胭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忍:“茜缇,若是实在过不去自己那关,就忘了他吧。真的。努力也要忘了他。哪怕是和周放在一起,也好过你们互相折磨。我看了心疼你。”
祝茜缇盯着前方的眼睛里空洞无比,就在明胭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祝茜缇慢慢开口,却让明胭差点掉眼泪。
她说:“明胭,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独自过了某个坎,就不会那么想要和谁在一起了。”
“而我啊,大概是独自过了太多的砍了,太累了。政歌也好,周放也罢,我都已经筋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