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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徽纹宴请北奉人的内殿盛宴终究只是前朝之事。
除去和谈使团入京的那日，坊间皆议论纷纷，连着高门女眷也是心中稀奇闲话了几日，各家很快回归了正常生活。
纳征过大礼，是大顺六礼中最隆重的仪式。
沈家不想夜长梦多，因此挑选的吉日就在纳吉的后几日。
外院的喧哗声一阵高过一阵，沈家送聘之人乃是沈敬长子，已然成婚的沈兰昀夫妇。
然外头的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宁姝慕坐在窗边软榻上，静静看着院中红绸红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二姑娘、四姑娘还有五姑娘来了。”
闻言，她从思绪中回神，撇下身上盖着的薄毯，示意霞蔚将人唤进。
很快，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就蹦蹦跳跳地虫了进来，两个月前在顺京城外受到的惊吓竟没在她的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一屋子的莫名沉寂都被瞬间冲淡了去。
宁姝慕的心情好了些许，立在门旁笑道：“五妹妹，好久没见了，此前身体如何了？”
宁姝诺抬着下巴，傲娇地转了一圈，“大姐姐看呢，公府女儿怎会这么娇气，自然是康健得很！”
说完，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内涵了一句。
自己循到桌边就坐了下来。
今日纳征，厨房每个院子都送了些糕点。
宁姝诺也不客气，拈起一枚如意糕就吃起来。
两颊鼓得像鼠儿，还不忘问，“大姐姐，伯母忙着款待宾客没空，大姐姐怎么也不去母亲屋中坐一坐？”
因宁姝慕生母已不在，今日代为忙碌的就成了林氏。
许以婚事的女子从没有亲自去迎聘礼的规矩，这大抵会被认为不矜持，不知羞。
只是独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太过冷清了。
宁姝诺打量一周。
溪木院从前无人居住，三年前公府嫡长女被接回时，又是凑上了先夫人丧葬。
草草收拾干净了便让人住进，这三年来偶有添新，此刻竟也显朴素。
甚至比她的屋子都不如。
宁姝诺口齿不清地嘀咕，“一个人待在这儿也太可怜了，分明是大姐姐的大好日子……”
她眼珠子乱转的模样没躲过宁姝慕的眼睛。
在整顿了内院管事处后，溪木院中的奴婢就都换了一遭。
母亲的嫁妆中，属于她的一份被收回。
平日里除去打点疏通的钱财，小金库颇丰。
只是她从来对身外之物不怎么在乎，又因身上秘密颇多，近身侍候的十分少。
紧跟在后头的二姑娘宁姝辞和四姑娘宁姝绾见宁姝诺如此直白，当下心中都有些尴尬。
待行了礼后在屋中坐下，宁姝绾犹豫了下，怯怯开口道：“女子平生之愿，唯嫁个如意郎君，一生顺遂。”
“沈家的聘金聘礼十分丰厚，定是很重视大姐姐的……”
函书、聘雁，还有金银绫绢无数。
她只偷偷躲在廊下看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冒出酸意来。
宁姝慕看着宁姝诺不停进食的目光微顿。
她这位四妹妹父亲早亡，生母只是从前的通房。
哪怕林氏并非苛待的性子，没有人无条件偏心关爱，也只得谨小慎微。
“借四妹妹吉言。”
宁姝慕笑了笑，“听闻伯母近日在替大哥相看人家，待得家中长子成家，大抵也就要轮到二妹妹和四妹妹了。”
宁姝辞和宁姝绾闻言，脸上都泛起红晕。
但终究是受御史之后的林氏教导出来的女子，两人比百无禁忌的宁姝慕和自小娇宠的宁姝诺都要矜羞。
宁姝辞勉强维持着些肃然道：“大姐莫要打趣我们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这是母亲交代我务必要转交给大姐姐的，听闻是沈家郎君的一片心意。”
还未成婚，但纳征已定，一切自然是无可更改。
私下送些定情的物件，娘家人也不会当真这么不开明。
入手是个方方正正的锦盒。
宁姝慕并不常出入银楼，也知晓这是常用来装置首饰头面的物件。
前几日才被沈兰庭当街拦下，她可不认为这会是什么所谓的定情信物。
在面前几人的灼灼目光下，她本要打开的手顿了顿，突而将东西递给了身旁的霞蔚。
身侧立即传来宁姝诺哀叹的声音。
而宁姝辞和宁姝绾也都收回了视线，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宁姝慕心中暗自好笑。
女儿家的好奇心总是那么重。
宁姝诺很快转移了话题，本没什么心情的她也被这无忧无虑的姑娘调动着情绪，跟着闲聊八卦了好一会。
直到林氏和安氏都遣人来叫，三个姑娘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姑姑，劳烦将那锦盒拿来给我。”
宁姝慕面上的笑意在目送背影彻底消失后渐渐淡去。
锦盒到手，她没什么犹豫地直接打开。
“这是！”
霞蔚一声惊呼，竟被吓得仓皇后退了一步。
宁姝慕目光微有波动，手却依旧稳稳地拖着锦盒。
锦盒之中，密密麻麻的蛆虫滚在一起，在红底的绒布上绘成了一陌生的徽纹。
而这徽纹的显露也只是一瞬。
在脱离黑暗，触及光线时，头顶一点猩红的蛆虫躯体上，焦黑的痕迹迅速蔓延。
一丝丝腥臭的味道散出。
很快，锦盒之中蛆虫无踪，彻底化为了灰烬。
霞蔚的脸色铁青，“这是什么？”
她入公府一个多月，尚且只是做些侍候的琐事。
宁姝慕并未透露半分与北奉或是西虞的相关，她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徽纹……”宁姝慕眯了眯眼，将锦盒递给霞蔚，“将这东西拿去烧了，莫要留半分痕迹。”
霞蔚心中虽有疑惑，却也被方才那密密麻麻的情景恶心了个透。
当即领命离去。
谁知刚刚走出屋外消失了踪影，院外竟又匆匆跑进个小丫头。
“大姑娘，求您去帮帮我家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