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是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你真的能救我?」她有些迟疑,却只能选择相信我。
「对。」我点点头,还没看到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模样,以及她和我哥反目成仇的样子,就让她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
上辈子我因为他们不缴费只能活活疼死时,她正拿着那笔巨款,跟我哥去海岛旅游,吃吃喝喝,看看风景,好不快活!
「我给,密码是你哥生日!」她最终妥协,然后用希冀的眼神望着我,企图唤起我的良知:「暖暖还是你最好,你一定要救我!」
我点了点头,拿着银行卡去了银行,卡里还剩四十多万,我出具医院的烧伤重症证明后,银行选择了特事特办,没有强求我妈本人必须到场,最快速度取了所有钱给我!
拿着这袋钱,我首先给我哥打了个电话:「哥,妈卡上还有四十多万!剩下的三十多万,是不是你花了?现在能还回来吗?」
「什么,她居然还有四十多万!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很快回到了医院。
我哥一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钱呢?你都取了吗?」
「对,所以其他的钱,哥你知道下落吗?妈急需要钱救命!」我惦了惦手中沉甸甸的黑色大口袋。
「我没有拿妈妈的钱!我不清楚!对了你还没吃饭吧!这个袋子我帮你提一会,你先下楼吃个饭吧!」他说着要来抢我手中的袋子。
「行!」我装作信任地把袋子递给他,然后转身就走。
很快我在医院楼下,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我哥,他步伐匆忙,急匆匆地上了三轮车,提着那袋子,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我故作天真地回到三楼的烧伤科走廊,左右不见我哥人影后,我给他打了电话,我哥不接!
我一连打了十几个后,我哥还是没有接。
「喂!警察局吗?我要报警,我哥私自盗窃了我妈的五万块救命钱!」我用我妈的手机,报了警。
是的,五万块!
除了摆在表面的那五万,其余的都是练功卷,我既想让他来偷,又不想全给他,所以想了这个办法,五万够他坐牢的了!
很快警方搜查了我哥平时工作的地方,以及他的临时住处!
他跑了,抱着他以为的那一包巨款,直接潜逃了!
我去ICU告诉我妈这个消息时,我妈也已经被立案调查,她如今面临骗保和纵火,两项罪名,再加上浑身的烧伤,最是无助的时候!
这时候,我哥非但没有雪中送炭,还选择了雪上加霜,这多年的母子情,只怕难以维持了!
「你哥简直是个畜生!亏我这些年,一直偏疼他!」我妈很失望,气得眼泪直流,那可是她最心疼的宝贝儿子啊!
气吧!她越生气,越失望,我越开心!
「妈,你放心,还好我留了一个心眼,剩下的三十多万,我只留了十三万做机动钱,其他的都存进了医院的账户。」她暂时不用死了!
几天后,她终于从ICU转去了普通病房,全身的烧伤让她看起来外貌十分可怖。
因着网上的传闻,病房里的其他两个病人和他们的家属,都不愿靠近我妈,生怕与她有什么接触!
我妈因此没少生气,阴阳对方事多!
但是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过两天,我提出:「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妈我先回学校去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护工帮忙!」
一向对我刻薄的妈妈,这一次没有驳回我的请求,她很清楚,她如今事事都得靠我!
「去吧!」她一改往日的嚣张,对我温和起来,让我觉得十分不适应。
我回学校后,护工会每天跟我汇报我妈每天的情况,比如她今天吃了多少,又做了哪些治疗,包括她开始频繁地被警方问询!
被问到是否存在杀女骗保情节时,我妈一直否认:「我没有!一切都是巧合,火灾就是意外!」
由于证据不足,警方也只能作罢!
直到我躲在外地的哥哥因为花光了那五万块,而选择自首,他的嘴也很硬,对于纵火案和杀女骗保,只字不提,只承认自己抢走了那五万块。
他跪着求我妈原谅他一时的贪婪!不要起诉他!
我妈看着泪眼婆娑跪在自己面前的宝贝儿子,果然心软了!
「行!妈妈原谅你!但作为补偿,你这段时间要一直在医院看护我!」我妈说道,她早就嫌弃请护工太贵,我哥如今能照顾她再好不过!
我哥心里还惦记着我妈那点钱,自然愿意,很快他们俩看上去就和好如初!
只是我妈每次要用钱时,都会背着他输密码,所谓的和好如初,只是看上去而已!
每次我周末有空到医院来看她时,我妈总是表现地十分热络,甚至为了我,把我哥晾在一边。
所有人都说我妈已经悔过,让我原谅她这一回!
有时候我也在想,恶人真能变好吗?该不该相信她这一回?她现在对我的好,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她会每天打电话问我的功课,会关心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会在网上给我买漂亮的小裙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妈妈。
我妈出院后,由于家里已经烧了,只能暂时去住出租房,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恰好我妈以前住的被烧掉的老房子,要拆迁了!
听说能因此分到很大一笔钱,得知这个消息时,这段时间一直病怏怏的我妈,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同时精神起来的还有我哥,他开始每天围着我妈献殷勤,话里话外的意思,希望我妈在分到钱和房子时,能将一大半过户给他!
我妈表面笑盈盈地同意,背地里却跟我说:「暖暖,你放心,这些钱,妈以后都留给你!」
她能正常行走那一日,破天荒地订了一大桌饭菜回来吃,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我和我哥推门而进的时候,差点被桌上的美味佳肴,晃瞎了眼!
「妈,你这是哪发财了?」我哥看着那桌上的大肘子,丝毫不客气地抓起来就啃,他跑快递累了一整天,早就饿了!而且他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谦让两个字!
「就想感谢一下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她笑着叫我入座,并且亲自给我夹了一筷子牛肉。
「妈,您也多吃点!」看着大快朵颐的我哥,我没有动筷,而是将那筷子牛肉夹回到了我妈碗里,事出异常,必有妖!
然而我妈直接当着我的面吃了那一筷子牛肉,难道是我怀疑错了?
就在此时,她开始给我哥倒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催我们俩喝,所以是酒有问题吗?
我一时吃不准!
就在我哥喝得迷迷糊糊即将倒在桌上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这是什么?液化气吗?」
我起身想去关,却被我哥一把按住了肩膀,他不知何时从口袋里直接抽出一只打火机:「你们只要敢轻举妄动,我就点火!」
「你想怎样?要杀你亲妈和亲妹妹吗?」我妈将桌上的大餐一股脑地全给摔在了地上,露出了她凶狠的本来面目。
「彼此彼此!我刚刚打听到,妈你前几天给我也买了意外保险,如果我和妹妹同时出意外死掉,你应该会得到很大一笔钱!酒里有东西吧?是致幻药?或者兴奋剂?又或者是毒品?可惜我来的时候,先喝了一肚子的牛奶,还能强撑一会。」我哥直接摊牌了。
「你想怎样?点火后你也活不了!」我妈愤愤然地开口。
「只要你签下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我,我马上开窗透风,大家都不用死!」我哥笑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挣扎片刻后,我妈答应了,她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像一只落败的公鸡:「我签,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我妈接过我哥早已准备好的遗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才对!」我哥收好遗嘱,一脸兴奋地起身去开窗,窗户打开的几秒钟后,他却突然看到一旁在窗户边透气的我,一把将我抓住,「对不起了妹妹!只要你从窗边掉下去,意外死亡,我就能获得一大笔赔偿,因为我也给你买了一份意外保险!」
我冷笑了一声。
他和我妈一样,都想要我去死!
到了此刻,我反而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都是些狼性狗肺的东西,我就不用内疚了!
「你先看看这个吧!」我掏出新买的手机来,上面豁然是我与警方的通话,时间显示已经通话长达三分钟,也就是说警方很快会赶来,他们说的话,都成了谋杀彼此的证据!
我哥瞪大了眼睛,他摇了摇头:「我不信!我不信自己会功亏一篑!」
但很快,楼下停满了警车!尽管我哥已经反锁了门,但警方进来抓人,也不过是破门而入的小事!
「束手就擒吧!杀人未遂判坐几年牢,你和妈还能出来!」我看着窗外的警车,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哥听到这句话,像是疯了一样,他还想再赌一赌,赌自己能在警察上来前,成功逃出去。
他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快速打开门,朝着楼下冲去,可是在他下到四楼的时候,二楼已经传来警方的声音:「楼上的人员,请缴械投降!」
因为与我的通话,我哥出门前手里拿了什么,警方一清二楚。
「休想!」说完我哥一咬牙,从四楼楼梯间打开窗子爬了出去,外面有面前能站立的窄小平台,而离着他直线距离两米远,是一户人家的露台,露台在三楼,他如果侥幸跳过去,应该不会摔得很惨,有机会逃走。
他想试一试,可是追击的脚步声很快越来越近。
他一时着急,没有调整好角度,最终他没能掉在那户人家的露台上,而是直直坠落下去。
一声巨响后,我和我妈来到声音发出的窗边,窗外的地面上,是我哥被鲜血浸湿衣服的身体。
「啊!」我妈被吓得尖叫不止。
听着警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哭着向警方求情:「我是走投无路才这样的,我刚刚经历过火灾精神不好,你们可怜可怜我,从轻发落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警方没说话,只是将冰冷的手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两个人合力架着她,准备往外拖去。
她似乎终于才知道害怕,一下卸了力,抬起红肿的眼睛,问警方:「我这算自首吗?我会被关几年?我的房子马上要拆迁了!我还没机会花!」
警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是真心悔过。
当我们一同坐在警车上时,对于我这个差点被她毒杀的女儿,她眼中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怒瞪着我:「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联系警方,我早就成功了!」
我没有理她,只是脱力地靠在座位上休息,差一点点,我刚才差一点点就死了!
可是她作为妈妈,却一点也不关心!
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连哥哥的死也没能唤醒她的母爱,她贪婪自私得像个怪物!
简单地询问后,我作为证人,走出了警局,可是她却被送去了看守所。
我咨询了律师朋友,她这种情况,大概会被关上好几年。
在殡仪馆,我见到了我哥的尸体,法医的鉴定报告上写着他身上的骨骼几乎全断了,内脏也全都破裂了!
他是在去往医院的半路上,活活疼死的!
听说他死前的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可惜我失败了!」
他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他只是觉得成王败寇,为没能杀了我与我妈而后悔!
没有追悼会、没有各种仪式,由于我哥的死状太惨烈,亲戚们都拒绝前来悼念和帮忙。
没有停灵太久,当晚由我签字,将他送进焚化炉烧了!
那只灰白的骨灰坛子被塞到我妈手里的时候,我妈看都没有看,就冷冷地放在我手边的桌上:「你拿去埋了吧!他也算活该!」
我看着这个冷漠无比的女人,心寒地问她:「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去死?三番两次的想害死我,你不愧疚吗?天下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
她或许是出于心虚,或许是觉得难为情,她偏头不再看我,也不说话,用沉默作为回答。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妈妈,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房子是爸爸留下的,拆迁款我也有份!你的那份,我不会动,我的那份你也摸不着,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死了,我也不会去上坟!杀人凶手不配做我妈妈!」说完这些,我强忍着眼泪,踱步而去。
此后几年,我没有再主动打听过关于她的消息,除了偶尔遇到的熟人会提起她。
拿到属于我的那部分拆迁款后,我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从班里第一,追到了年级第五,后来更是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医科大学。
我将来会有璀璨的未来!
直到大二的时候,我清明节回来给我爸扫墓。
墓碑前,远远地我看到了那道身影,她看起来瘦了许多。
她出狱后拿到拆迁款时,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出国整容,几年的牢狱生涯,让她老的飞快,就算脸上的伤口得到了抚平,皱纹却没法抚平,她最终接受了现实,顶着那张毁容的脸开始生活。
那笔拆迁款,听着很多,却没法让她在大城市全款买一套新房,她最终买了一套老破小,再次做起了拆迁的美梦。
但好事不可能次次都轮到她,至少那个地段,短时间内,没有拆迁的风声传出。
她只能等,她越等就越孤独,因为骗保,现在已经没人敢跟她一起打牌,亲戚们也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算计上。
就是走在路上,也会因为坐过牢,被指指点点。
她被社会孤立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她开始整天整天地不下楼。
她转身看到我时,眼中的冷漠麻木并未消散,笑得很勉强:「你来了!给你爸上一炷香吧!再陪我说说话,我去那边亭子等你。」
她指了指一侧悬崖旁的亭子。
我摇摇头:「不了!怕你将我推下去!」
她的嘴唇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垂着头有些委屈地往山下走去,她走得很慢,似乎在等着我去追她,跟她重新做母女。
但我没有,我安安静静地给我爸上了香,摆上苹果和鸡腿,在墓碑边待了好一会才离开。
下山时,远远看到了等待在山脚下的救护车,那个躺在担架上被抬上救护车的人是她。
听周围的人说,她是下山时,精神恍惚,脚下一个没注意摔下去的,摔得特别惨,头破血流加双腿骨折,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了。
对此,我眼中毫无波澜,只觉得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