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漫长的四百多年岁月中,他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一直斡旋在邪祟与人类之间,平衡着蓝星复苏的邪气力量。
为了维持这种平衡,尨禹甚至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突破到端天境,却都被他强行压制了下来。
直到某一天的夜晚。
一条来自序号-039邪祟禁邸的消息彻底打破了他几百年来沉寂的心。
拥有金色力量的人类出现了!
当尨禹来到禁邸时,正看到一个浑身沐浴金色力量的年轻人与三头二级邪祟战斗在一起。
“连第一基因座都没有激活?”
尨禹隐匿在暗处查探着这场战斗的情况。
当他感应到那个年轻人连第一基因座都未激活就能与三头二级邪祟同时作战,甚至还能做出反击,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
蓦地,那个年轻人迸发出一股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境界的力量。
只见他一拳迎着冲撞而来的擎苍牤牛轰击而去,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擎苍牤牛竟然被他直接轰飞了出去。
“咦?”
看到这一幕,尨禹不由得惊咦一声,好奇心更盛。
而后他又是一脚踢飞了开山甲,再面对上炽翼鹰隼也是不惧,反而挑衅的朝着它仰天一吼,几欲暴走。
当战斗到这一刻,尨禹也看出来他已经到了极限,再战斗下去只有死亡。
“滚!”
尨禹避过年轻人的六识五感,在无形中扩散出一股威压笼罩住三头邪祟,瞬间吓得它们四散而逃。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尨禹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守着,直至一只鹦鹉的出现。
画面一转,尨禹又出现在了另一处禁邸之中。
在他的视野之中,一支御邪师小队被一大群邪祟包围在一处山谷之中。
数之不清的黑角血癍蛇爬满了地面,不断地袭击着这支小队。
随着战斗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高级邪祟被吸引了过来,其中还有一头可以团灭他们的四级邪祟,蚀焱白虎!
在蚀焱白虎即将袭杀那一男一女的瞬间,尨禹终于出手了。
“轰隆”一声巨响,他直接一拳轰碎了蚀焱白虎的头颅。
可令他惊讶的是,那一男一女竟然消失不见了。
尨禹随即展开精神力寻找他们的踪迹。
“地下城?阿夜的埋骨地,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地下城,无数条黑枝藤蔓对他们展开了追杀。
在两人冲出地下城的下一秒,尨禹挥手间,便镇压了所有继续追杀的黑枝,顿时整个地下城都安静了下来。
他又出现在了第九序列城的上空,俯视着下方某座高楼天台上的一场与三只驱逐者的战斗。
在秋狩时、在山朴会社包围别墅时、在进入祖庭秘地之前给玲珑的告诫、在与山朴会社的那场生死之战……
回忆如展开的画卷,通过尨禹的精神力一幕幕的重新浮现在叶储胤的脑海之中。
此时的叶储胤已然是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一颗颗的落下。
“尨……尨禹大哥……”
他哽咽着,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天渊战矛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血水止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尨禹怅然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都是御邪神了,还是那么爱哭鼻子……咳咳,看到你变得这么强大,我也放心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叶储胤心如刀割,哭的像个孩子,就像是曾经的那个懵懂的少年。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而我也答应过初代,不会告诉任何人。”
谁能想象,只是一个承诺,他就背负了数百年。独自在黑夜中负重前行,纵使遭受世人唾骂,到死也无怨无悔。
“我的时间不多了……”
尨禹的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迷糊,瞳孔逐渐涣散。
“我不要你死!”
叶储胤咬着牙,掌心一聚,一道道邪纹跳跃而出,如灵动的精灵一般,蓦地化作一团黑色雾霭。
他手掌一探,一股力量涌入尨禹炸开的心口之上。
“没用的,我的心脏已经彻底破碎了……”
“我不管!”
叶储胤用力的摇了摇头,拼尽全力护住他的最后一缕生机。
“听我说……咳咳……”
“邪气二次复苏的进程已经彻底打破了蓝星的力量平衡,这一次成熟期涌动的力量比初代在的时候还要强大很多,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引来摘星者的注意……”
“如果我不发动这场战争,大量消减蓝星涌动的邪气,摘星者就会更早的降临。”
“无论如何,都要拖延到莫邪从第十州出来,否则凭借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战胜摘星者。”
尨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呼吸愈发急促。
“如果无法阻止摘星者……恐怕人类就会像恐龙时代一样,彻底被终结。”
“而我终究是背叛了人类,对不起……”
叶储胤嚎啕大哭,不断地摇头。
“不,你没有背叛,没有……没有!”
叶储胤很清楚,就算凭借自己和胡氏老祖全力出手,也不可能是尨禹的对手。
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至于斩杀胡氏老祖,那是因为他一向看不惯那些财团中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更何况死了一名端天境的强者,还能更大限度的消减蓝星涌动的邪气程度。
“小叶子……我看到阿夜了,还有小磊……”
尨禹望着天空,眼神逐渐涣散。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反而是在笑,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笑的这般释怀了。
“尨禹大哥,你别死……别死。”
叶储胤浑身都在颤抖,他灌入尨禹体内的力量能够感知到对方此时的生命力如同一束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小叶子,死亡……并不意味着生命的凋零……你要……你要带着我的信念……继续走下去,与岁月……同行。”
尨禹口中嗫嚅,声音越来越小。
他缓缓抬起手臂,轻轻地在叶储胤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再哭鼻子……我就……敲爆你的脑……”
尨禹的手臂无力的垂下,眼睛缓缓闭合,生命的烛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不!”
叶储胤抱着他的尸体,仰天怒啸。
那种痛,刻骨铭心!
夜空下。
星河铺满天穹,月辉洒落山巅。
几个青年坐在崖壁边,仰望着夜幕上的星空。
“小叶子,你有什么梦想么?”
“嗯……我想成为像尨禹大哥一样强大的御邪师。”
“嘁,一点追求都没有,怎么也要像我一样强大吧。就阿禹那点实力,能和我比么?”
“喂喂喂,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看着尨禹憋火的模样,几人哈哈大笑。
年少的叶储胤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初代你太强了,变得和你一样那就不叫梦想了,那叫幻想。”
“至于尨禹大哥嘛,努努力说不定还能梦想成真。”
“小叶子,你说什么?”
尨禹一把掐住叶储胤的后脖颈,语气不善。
“你小子是说我太弱了么?信不信老子敲爆你的脑袋!”
“别别别,尨禹大哥,我错了。”
叶储胤缩着脖子,一副小鸡仔的模样。
“阿禹,有种别欺负小叶子,和我较量较量。”
“嘁!阿夜,就算你和小磊一起上也不够看。”
夜幕下的几人相互打趣着,时不时地响起笑声。
“初代,那你的梦想呢?”
“我想彻底终结邪气复苏时代。”
“在这个时代,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会的。”
“死亡不会凋零,信念与岁月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