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喜欢与不喜欢,现在我们都分开了。你也不用去思考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问题,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陈星给季晨倒了杯茶,接着问道:“医生是怎么说的,药物方面加大量了吗?除了失眠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季晨摇摇头,“加大药量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一样睡不着,幻象情况越来越频繁。而且你看。”季晨拉开了袖口,右手内测的小臂上有一条约10公分的伤疤。伤疤的痕迹明显,透着鲜红的触感。“我不想的。”
“伤害自己总比伤害他人强,我的病人很多都有自残的情况。现在也慢慢在治疗当中,一定都会好的。季晨,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当然相信你。药剂方面我不会停下的,这些伤疤的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失眠的痛苦我也可以忍受,可是,那些像真的又像是假的幻象才是折磨我的。
这段时间里,我总是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想起被家人抛弃的日子,父母争吵,然后我离家出走。”
“最近你有见到什么特殊的人吗?或者看的影视方面都是什么题材?”陈星看着季晨脸,脸颊上那个创伤贴一直贴到了他眉尾上。
“没有,看什么都感觉焦躁,更没有耐心看什么影视,搞笑的视频。”季晨一口喝光了茶杯的里的茶,陈星起身又替他倒了一杯。
季晨说的小时候的事情陈星之前恋爱的时候就知道,成长在不幸福的家庭里,季晨的童年过的并不快乐。父母关系不好,小小年纪的季晨承受了太多不该的。
这些过去陈星都听季晨讲过。
季晨说总是想起过去,这些过去都是他最不堪的记忆,如果患者的脑海里总是出现负面悲观的画面时,这可以初步的判断患者内心的承受范畴的偏离。
就像是梦境一样,越恐怖恶劣的梦境会侧面反映了做梦者近期导向的无法宣泄的压力。或者说本人正在极力的控制自己摆脱当下的生活。
陈星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幻境中的你身处的环境怎样?恶劣?还是普通的环境?有特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这些都是恍恍惚惚的,有的非常清楚,有的又确非常模糊。清楚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一个空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还有自己躲在一个山洞里的画面。
其他模糊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只是听到非常痛苦的叫声,我非常害怕,也很孤独,根本没有人理我。就像我小时候一样。而且,这阵子总是反复的出现这个画面。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幻境里我好像死了,又好像活了过来。”
“梦境里有出现其他的人吗?是有人追赶你吗?还是有其他要发生的事情?”陈星试图给季晨更多的信息,如果幻境的画面更清晰和直接,能够更好的寻同方式去根除和解释,
季晨的描述断断续续,没有固定的衔接点,如果有必要,陈星打算使用催眠的方式促进他更好进入那里。
“应该有的,有人救了我。”季晨双手抱着头,表情逐渐痛苦起来。“我忘记了,我真的忘记了。在里面时,我明明与他朝夕相处的。”
“画面里有其他人?”陈星有点急迫,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季晨的手臂,安抚道,“不要急,没关系。你先休息一下。”
“不,陈星,用催眠吧。我想更确定,现在马上开始。”季晨沉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另外,有件事情我需要去证实。”
“你要证实什么?”
“现在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季晨眼神闪烁,不敢去看陈星的脸,这个问题折磨他太久,今天需要得到一个答案。“但是我保证,一旦确定的话我什么都告诉你。”
“是不是他?”
季晨心理疙瘩一下,梦境中的某个瞬间里似乎忽然出现了一个亮光,这个亮光透过玻璃从外面照射进来,红色,黄色,绿色, 这些颜色一闪一闪的,顺着亮光能逐渐看清它的形状,圆形的,长方形的,正方形,各式各样的形状出现在面前。
那些亮光慢慢的堆积在一起,慢慢的堆积成一个清晰的形状,最终亮光组成了一束色板斑斓的气球。季晨似乎又记起了一些画面。
火车站里,他偷偷的跟在一个男人的后面,然后那个男人说没关系,我帮你。
按照季晨想要催眠的要求,陈星做好准备,重新调整了沙发的位置,季晨舒适坐在中间,双手手肘放在沙发手柄两侧,陈星从抽屉拿出一个方形盒子,然后将里面的一个怀表拿出来挂放到季晨的眼前。
“从现在开始,然后放松身体,深呼吸,看着它。”
季晨看着眼前左右摇摆的怀表,慢慢放松身体,眼睛跟着怀表摇摆的方向移动。渐渐的,他感觉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逐渐懒撒。
耳旁怀表的滴答声一下接着一下。紧接着,陈星猛的一个响指声突然传了过来。最终,季晨无力的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沉重的睡眠之中。
十五年前。
夜里十一点,暴雨哗啦的下了下来,这场雨像是预谋了数月后在全城无视的时刻暴力的倾入这个寂寥安静的深夜里。暴雨伴随着阵阵的微风打在屋檐上发生滴答的脆响,
一颗幼年小树被暴雨压弯了腰,道路上不平坦的地方积满了雨水,躲在角落的老鼠探出了头之后迅速的逃回了漆黑的洞口里。
房间内闪着昏黄的灯光。气氛安静的出奇。
季晨坐在窗台的桌前看着屋外的一切。雨水沿着窗台边滴落在桌面上,用右手食指伸了过去,然后用打湿了食指在桌面上写字。
季晨趴在桌面上用食指在桌上面胡乱的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和线条,
桌面上集满了灰尘,每用力的划一次,桌面上的灰尘就被擦拭了干干净净,可只是数秒之后,他就玩腻了。
一个响雷惊了他一跳,季晨掀开窗帘往外探了探,暴雨下的更大了。季晨不喜欢雨天,乡下的小镇里。
一下雨整个路面都是淤泥,即使穿着橡胶鞋也无从下地。
季晨只能呆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只是简陋的两居室,一台老式电视,和几个简单的家具,电视早已经故障无法播放任何节目,除此之外,季晨找不到任何可以消遣娱乐的东西。
今天是季晨回老家的第一天。暑假的两个月里,他需要呆在这个偏远的小镇里与年迈的奶奶生活一起,理由是季晨的父母正在处理离婚事宜,因为在离婚官司结束之前,谁都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生活,
这就是季晨的真实荒唐的人生,为了离婚,季晨父母用尽了所有可以实施的方法,撕破脸皮,冷战,辱骂对方,各自找出腐烂的理由拒绝抚养和面对季晨,就是这样的家庭坏境下,季晨生活了近13年。
如果不想养自己,为什么要生下来呢,季晨根本没法理解。尽管季晨万千般不愿意,他必须接受事实。
爸爸把季晨送到后没有停留片刻,季晨望着自己老爸坚定的背景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这个男人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
奶奶佝偻着背与季晨站在一旁看着老爸的汽车扬长而去。老人颤巍巍的摸着季晨的脸,神情里满是自责和心疼。
季晨低着头,眼泪滴落在泥土里。
已经将要凌晨,季晨丁点睡意都没有。僵硬的木质板床,微微发霉的腐蚀味道。整个房间充斥着孤独而腐朽的气息。
季晨浮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翻开所有能够打开的抽屉胡乱的找着可以产生好奇的物品。
老式的老花镜,过期的药丸,白色的记事本,发黄的报纸。破旧不堪的衣服,手链,各式各样有着年龄感的东西在被季晨一个个翻开,破坏,拆烂,然后丢弃在一旁。没有父母约束的季晨如同被释放的雄狮。
毫无节制的损坏所有的东西。发泄着心中极度崩溃的情绪和暴躁不安,季晨把拆烂的眼镜框嫁接到一个木质罐子里。
想象着它是一把抢,然后躲在角落里玩射击游戏。
季晨把奶奶的旧衣服绑在自己腰上,打扮成突击队员躲在衣柜后侧的角落里。然后模仿着游戏里的枪击声朝着对面示意的乱开枪。
正当季晨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想不到事情发生了。
只见房间的衣柜里忽然被人从里到外打开,一束亮光忽然从里面照射出来,伴随着吱吱声响,季晨不由的寻着亮光走了过去。
忽然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