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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午2025-06-24 14:486,340

6.

纱幔叠嶂,一高大人影自其中走出。

我敛袖伏地,不敢多言。

“不必多礼。”

皇帝坐于明黄正厅之上,面带笑意,并不严肃。

“还记得栩阳第一次带你进宫时,你还是个不到朕膝盖的小鬼头。”

说起母亲,皇帝难掩惆怅之色:“可惜天不假年,竟让她这么早就撒手人寰。”

我低声附和,用余光四下打量。

周围宫人不多,只有两个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

他大费周章叫我进宫,必然不是跟我唠家常。

“皇上有什么机密要事与臣妾商议吗?”

听我直截了当,他顿时开怀大笑,指着我道:“你瞧你瞧,栩阳的女儿还是那么聪明!”

太监送上几封书信,上面字迹隽秀眼熟。

“这是太子的笔迹。”

皇帝沉吟:“你且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恭敬接过书信,可越看越觉得心中惊惧,瞠目结舌。

这竟然是凌宣写给那换脸之人的书信!

开始几篇还是普通问候,再往后看,里面字字句句皆是对我的恨意。

凌宣提及,他已经找好美人与沈青换脸。

为解心头之恨,他还找好烂疮丑女跟我调换。

“好恶毒的心肠。”

脱口而出后,我才意识到那恶毒心肠的父亲,正是面前圣上。

“臣妾失言了!”

皇帝摇头:“无妨。有子如此,是朕家门不幸。”

他将几封书信摊开。

“朕手底下的人只能临摹,不能仿太子笔迹另写书信。”

我听出他言外之意:“您让我仿造凌宣笔迹,给这人去信?”

皇帝大笑:“不错,我要他这换脸之术为朕所用!”

“朕要这四海他国有头有脸之人,都为朕所操控!”

7.

我昂首朗朗道:“臣妾也有一个条件。”

他似乎没想到我敢多言,怔一瞬后随即示意我开口。

“我要将沈国公换脸,为我母亲报仇。”

父亲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多年前我新婚回门,贪吃娘家糕点,跑到厨房“偷窃”。

却不慎听到两个厨娘窃窃私语。

“给夫人的糕点里多下点药。”

“最好不要让她挺过这个年关。”

我将这两婆子当场拿下,分别杖杀,又派心腹盯紧母亲饮食。

可母亲还是在次月溘然长逝。

我本以为是天命使然,但前不久,我的安神药渣里不知为何翻出不少血枯草的渣滓。

我请教大夫,这才发觉血枯草作用与母亲临终前病症一一对应。

“这是沈侧妃让我们放的啊!”

我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沈青想学她亲娘一般对我下黑手,却蠢钝到被我追根摸底。

听我讲仇恨往事一一道来,皇帝似乎想起多年前那明媚娇艳的栩阳郡主,眼眶微红。

“就依你所言吧!”

我铺纸研磨,以凌宣字迹细细写来。

信中,我用男人口吻大骂国公背信弃义,不受掌控,又央求对方在深夜赴会,将沈国公面皮割下。

被皇帝关在金丝笼中的信鸽展翅而去,渐渐化作天边一簇黑点。

8.

我循旧路行至初次换脸的山谷,那木屋内灯火明灭,果然有人。

“怎么不进门?”

屋内灯火昏暗,只能瞧见床上躺着两男人。

二人脸上都盖一白面,分不清谁是谁。

怪不得当初太后穿我衣裙顶替时,无人发觉。

木屋一角端坐一模糊人影,脸覆面具,声音沙哑,看不出是男是女。

“凌宣?”

“是我。”

“你倒是第一次进这屋里来。”

我身侧男人舒展眉目,与凌宣别无二致,嗓音更是一模一样。

男人疑惑:“这几月没收到你信,我以为……”

“凌宣”低声解释:“圣上多疑,盯我盯得太紧。”

面具男子微微点头,不再言语,手上动作却不停。

只见他翻出整排刀具,自小到大,从弯到直,无一不全。

见我和“凌宣”没有出去的意思,面具男子有些不愉:“不是说好不旁观吗?”

糟糕,险些穿帮。

想来也是,如果凌宣那日能获准旁观,怎么会任由沈青被换上一张老脸?

“愣神,愣神了。”

我们退步离去,身侧男子摘下人皮,赫然是皇帝那线条明朗的俊朗面庞。

他是凌宣亲父,二人身高一致,五官相似,易容更是事半功倍。

“大概一个时辰便可换好。”

我依照经验进言,却见皇帝死命盯着那远处木屋。

不到一时辰,我们便看见“父亲”缓步走来,跪地行礼。

只可惜我们派出的人马还是没能发现面具男人踪迹。

“快起来快起来,麻烦公公……”

我刚想拉男人起来,皇帝却冷面将我摁住。

“朕问你,龙椅座下藏着什么?”

“是个蛐蛐笼子。”

听男人回答分毫不差,皇帝总算松动神情,将他拉起。

为确保不穿帮,我跟随“父亲”一同回府,又将原主显著的几个行为习惯交代干净。

眼前“父亲”连连点头,谦卑态度让我颇为不适应。

他也没忘记我核心诉求,天蒙蒙亮,便出面将那外室姨娘拖到院中,预备发卖。

“夫君!”

女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塞上布条捆成一团,丢到人牙子马车上了。

我细细叮嘱:“记得往窑子里卖,卖得越张扬越好。”

国公姨娘被发卖至青楼楚馆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京城,沈青闻此噩耗,忙赶回家。

可她只能瞧见一个冷心冷眼的父亲。

“你娘得罪贵人,合该如此!”

说罢,他又叫人来将沈青推拒出门,不再多施舍半个眼神。

我与皇帝置身二楼观景台,亲自指导这场大戏。

“接下来是谁?”

9.

年关将至,皇帝于乾清宫摆设国宴,招待四方来使。

华灯初上,厅中晶莹生灿,两排雕花蜡烛将殿中照得亮如白昼。

被禁足许久的凌宣获准出席,可惜沈青不好以面具外出行事,只剩我与他同席。

“父皇近日心情不错。”

凌宣冷笑:“父子没有隔夜仇,等我与他细谈,定要把你这太子妃废了!”

我不置可否,转头往席面上首看去。

帝后携手同座,皇帝唇边线条却紧紧抿着,刀凿一般,似乎格外紧张。

皇后瞧上去也是心绪不宁,眼下一圈乌黑。

近些日子的东宫可谓八卦中心,几家朝臣不看帝后,对着凌宣窃窃私语起来。

我缩在一旁,与凌宣隔开半仗。

朝臣谈笑间一队使臣上前,为首男人头发扎一小辫,身穿粗布纯色棉衣,面色如雪,很是诡异。

“东瀛使臣,见过圣天子。”

嘴上虽然恭敬,但眼前东瀛男人并没有伏地行礼的意思。

皇帝居然不恼,挥手示意男人入座。

可男人像是看不懂他人手势一般,无礼冷哼。

“天朝上国,不过如此!”

“大胆!”

有朝臣气不过拍桌,侍卫随即划剑出鞘。

东瀛队伍中几人也纷纷将虎口移至刀柄位置,严阵以待。

“今日是把酒言欢的好日子,怎么舞刀弄枪?”

皇帝起身解围,笑着递过美酒。

“这是我朝特有的屠苏美酒,使臣品尝。”

一国之君亲自敬酒,再刁蛮的来使都要给几分薄面。

男人闭嘴不言,接过美酒一饮而尽。

凌宣在一旁喃喃:“父皇怎的脾气这样好?”

好吗?

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出几分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深夜,我与他再来山谷木屋。

等那如豆灯火摇曳明灭,先前宴席上那蛮横无理的东瀛男人此时正跪倒在地,聆听皇帝指示。

“做得不错。”

等男人远走,皇帝低声夸赞起我来。

夜幕将他五官尽数笼罩,只能看清目光清漠离远,好似极为疲惫,又间或闪烁强烈光芒,昭示他正在深思。

10.

伴君如伴虎,我半倚在马车软垫上,脑中那绷紧许久的弦缓缓放松。

半梦半醒间,忽听车外一阵破空嘶响,夺夺之声连作!

“什么人!”

我凝神一刻,忙从袖中甩出一柄精致小弩。

只听嗖嗖几声,车外惨叫连连。

车外人“噫”一声惊呼,又将长剑刺来。

眼看寒光逼近,我无处可去,捏住腰间匕首决心与那人决一死战。

叮当作响声中,却听远处有一人大喝。

车外黑影凄厉叫喊声传开,又听到人身坠地的沉重砸闷之声。

“是谁这么大胆?”

待我扯开马车帷幔向外看去,月光下正伫立一熟悉身影。

我忙下车行礼,他抬手虚扶我一把,忧心忡忡。

“不对劲。”

他指向地上无数断肢残臂,毫不顾及我是女子:“这是军中劲弩。”

散落一地的小小羽翎很不起眼,可威力不小,能穿透马车车壁,入骨不折!

抬头见眼前男人已然拧着眉头出神。

“前朝不太平,盯着你我的人太多。”

“你还得帮我写几封信。”

当夜,我又提笔措辞,把军中几个头目送上换脸台。

山谷光影明灭,昏暗中走出的人个个恭谨异常,再无半点不满。

皇帝心满意足,于圆月下摆驾回宫。

我却望着山谷入神,心中有一疑问再也压抑不住。

这换脸的高人为何会为凌宣予取予求?

11.

仿造不知多少封凌宣书信后,我已经对前往山谷木屋的小路驾轻就熟。

这天换脸完又一个朝廷命官,我送走皇帝,顺路回东宫歇息。

“放我下车,我想自己走走。”

见皇家马车消失于街道尽头,我孤身一人走入黑夜间。

木屋内漆黑一片,显然,那高人已经离开多时。

我不死心,点起火折子在里面细心摸索。

屋中家具简洁,几乎不见摆设。

除了那光亮如新的木桌,再没什么痕迹能证明,这里刚才进行过一场怪异仪式。

摸索无果后,我本想鸣金收兵。

“你怎么在这?”

黑夜中融出一不速之客,我与来人四目相对,凌宣!

他眉目间疑虑与愤怒共生,还带着几丝愚蠢,一看就是真货。

“我说他怎么迟迟不给我回信。”

凌宣咬牙切齿:“你和他联手骗我!”

我不明所以,愣半晌后方恍然大悟。

这个蠢货,不会以为我跟那换脸之人联手耍他吧?

我不想替他解释,冷笑回应:“骗你又如何。”

圆月清明,照得我们脸色煞白,如同鬼魅。

凌宣倏地怔住,随即狰狞怒骂:“你这毒妇!”

“那还得谢谢你的好兄弟施以援手啊。”

我故意在他怒火上再添把柴。

听闻兄弟背叛,凌宣再也摁不住心头怒火,带人直冲木屋而去。

他猛踹地底一块石头,良久,那上面石头旋转松动,黑黢黢洞口裸露在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之前找的方向都不对!

怪不得换脸后那人消失无踪,让我们苦寻无果。

他的老巢根本不在山谷之外,而是在山谷地下。

“出来!”

无论他怎么叫嚷,洞中人毫无回应,静谧如初。

他恨恨道:“来人,往这洞里丢焦炭和干草。”

引燃草木被尽数丢下,无数火星溅出,又点燃了四周燥物。

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幕被映得白昼一般。

“凌宣兄火气不小啊。”

回头林间隐隐绰绰一道白影,沉静伫立。

凌宣怒极上前,可那人脚步一点,竟转身飞掠而去。

“放箭!放箭!”

东宫侍卫不敢懈怠,忙架势摆出连弩,可远处白影敏捷犹如蛟龙入海,弩箭也奈他不得。

“凌宣兄,你我后会有——”

“期”字未出,只见月下另有一箭飞驰而出,直进血肉!

那男子如僵死飞鸟般坠下山谷,生死不明。

远处,一人收弓敛袖,不怒自威。

“臣妾拜见皇上!”

皇帝径直从我身侧略过,衣袂摩挲沙沙,在深夜寂静中颇为刺耳。

啪!

凌宣被一记耳光掴得不明所以,见儿子蠢钝想不出缘由,皇帝更气。

“你不在东宫好好待着反省,出来做什么?”

“儿臣接到消息,说太子妃近些日子常夜半外出,行踪不定。儿臣是来抓奸的。”

我暗骂他大胆,可又不能出面辩解,我总不能指认皇帝,说与我夜夜“私会”谋事的男人正是他吧!

皇帝沉吟片刻:“太子妃失序,便进景阳宫跟皇后学学规矩吧。”

12.

皇帝手刃了那换脸的幕后主使。

一时间朝野沸反盈天,有人感慨不必再担惊受怕,还有人担忧,不知身边人已经被换脸调包多少。

率先传出换脸传闻的东宫被团团围住,虽没有正式封府,但也大差不离。

“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把你关到宫里?”

我垂手研墨:“皇上留我有大用处。”

四目相对,默契一笑。

以换脸掌控朝臣当然不错,可这事总归是阴谋诡计,落于下乘。

而用换脸之名清洗“冒牌货”,则义正辞严,光明正大,杀得利利落落,干净漂亮。

谁是真货,谁是冒牌货?

换脸之人已死,这就完全靠皇上心意决定了。

一张从东宫流出的名单在朝野间劈出一道惊雷!

据说名单上涉及朝臣,皆是遭太子凌宣毒手,被换脸顶替的倒霉蛋。

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谁都怕清早睁眼瞧见宫里来人,将自己抓去扒脸下狱。

无数血腥在京城蔓延,而我在乾清宫后殿按皇帝吩咐奋笔疾书。

那仿造凌宣笔迹的“名单”以朱砂写就,远远看,像是秋决死刑犯的告示书。

“恭喜皇上。”

他将奏折往旁边一丢:“想要什么赏赐?”

“臣妾想回东宫一趟。”

皇帝兴致颇丰,与我闲聊踱步,等到宫门与他分别后,我却听身后有人叫喊。

“把这件大氅披上。”

他捧上一件乌缎黑裘,针毛密布反光,折射一道月华光晕,越发映得他冷峻清扬。

13.

昔日花团锦簇,笑语盈盈的东宫,如今一片死寂。

有些关系打点的下人早卷铺盖逃窜,剩下脱身不得的,也是一脸苦相,不知哪日大祸临头。

庭院正中,一面具女子轻吟弹唱,咿咿呀呀,婉转诡异。

“沈妙言!”

见我来了,她弦声断绝。

“你还有脸回来?”

我不与她废话,引身后小厮抬上那口石棺。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打晕了丢进去?”

说话间,小厮已经上前将她摁住,生生将那面具扯了下来。

沈青那褶皱丛生的脸在愤怒下更显恐怖,外加泪痕点点,还平添几分滑稽。

“殿下!殿下!”

她如鱼进涸塘般扑腾:“沈妙言,你不得好死!”

我已经“不得好死”一次了。

我扯她头发将她拖至石棺旁,不管她的尖声大叫:“你娘害我母亲,你又来害我,桩桩件件是你得寸进尺,贪心不足。”

沈青又哭又笑,神态疯癫:“凭什么!凭什么你是郡主之女养尊处优,我就要被父亲养在外面无名无分!”

“凭什么你可以占着太子妃名头,我就只能是小妾!”

“我不服!你现在的一切都该归我所有!”

她桀桀怪笑,像是想起什么:“你以为你能明哲保身?你以为你躲在宫里就能安然无恙?我告诉你——”

“沈青!”

一道人影急急向前,左右开弓将沈青打得双腮红肿,吐牙呕血。

我头次见凌宣对沈青这样粗暴。

沈青狂然大笑,涕泪横流,用模糊声线持续哼唱小曲。

等她被封入石棺,曲音仍不断绝。

“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

“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14.

经此洗练,朝内清平。

先前一直阻碍重重的变法新政随波而出,无人敢置喙皇帝威严。

后宫新秀逐一封位,不出几月便有新人有孕。

黄鹂鸣歌,春日融融,宫中一派欣欣和睦之色。

收到凌宣死讯那日,我正在太后宫中闲话家常。

“可惜了,你快回东宫主持丧事吧。”

男宠小倌在廊腰间穿梭,我低首快步行走,生怕冲撞了哪个太后的心头好。

赶路间,忽的撞上一闷热胸膛,惊得我面红耳赤。

“皇上!”

“你要去东宫?朕与你一道。”

太监引我上了一缀满珠玉绫罗马车,皇上拨帘而入,自然挤在我身侧。

相处数月,这是我头次跟他挤进一辆马车。

“朕没对他下手。”

他言辞惋惜,眉宇间满是惆怅:“宣儿是自尽。”

我信此事不是他下手。

凌宣的存活对皇帝利大于弊,未来他再想清除异己,只需从东宫再拉出一份“换脸名单”,说这是凌宣亲口供言,谁敢反驳?

我知晓他不会杀凌宣,但血仇不得不报。

我遮上疤痕,乔装打扮,又趁他醉酒,仿照沈青身姿引他出门。

再之后,我一脚将他踹入池塘,顺带将他摁进水中,确保不再出气方松手。

凌宣那字字泣血的自尽遗书,也由我一笔一划认真写就。

“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寻死?”

身侧男人眸中幽幽,似乎有些猜忌没说出口。

“我杀的。”

我低声承认,随即敲敲马车车壁,笑道:“那日袭击马车的死士,是您派来的。”

凌宣不知道我行径,不会在这安排刺杀。

沈青孤立无援,没能力安排刺杀。

而他,则能在死士手中英雄救美,得到我信任。

而后又将军弩故意暴露出来,让我对军中武将产生怀疑与敌意,从而顺利配合他写信害人。

“算计对算计,我们可扯平了。”

他哑然失笑。

15.

新封的贵妃诞下皇子,皇帝大悦,大赦天下。

换脸疑云消散而逝,也没人再提起那自尽的太子。

我无家一身轻,索性以寡妇身份寄宿在太后寿康宫中,替她筛选男宠。

来年春意盎然,万物复苏,正是外出踏春的好时节。

皇帝贵妃一行人带着刚牙牙学语的小皇子春游,我扶着太后,恣意欣赏着周身环绕的山野春光,男子春色。

行走至山野深处,我才发现,这竟然是大火修缮后的山谷木屋。

头次白天来访,风景与深夜颇为不同。

好奇心驱使着我找到那块石头,轻踢几下,洞口果然应声裸露。

我丢下一片火折,确信里面能供人喘息,才蹑手蹑脚爬下。

黑漆漆一片,冷飕飕一阵。

前方忽传来一阵铁链叮当作响,我忙碎步上前,将火折向前移去。

这山洞中竟然关着一个活人!

那人在昏黄灯光下辨不清面目,口里嘟嘟囔囔些怪语。

“黄,黄……”

我怔在当地,浑身汗毛直竖。

我不认识这男人的五官,可我熟悉他的声音。

和皇帝一模一样的声音。

那换脸之人为何对凌宣俯首帖耳,又为何隐居山下不敢露面。

凌宣为何对沈青临死前的疯言疯语这般害怕。

皇帝又为何一定要在暴露时将那换脸人一箭毙命!

答案呼之欲出。

或许早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前,皇帝和这换脸人便是旧相识。

只可惜换脸人棋高一着,在被灭口前逃窜而去,又不知为何跟凌宣搭上了线。

皇帝想灭口,但又想借他的本事培植势力,索性将计就计,把我引入局。

等暴露后换脸人再无利用价值,便当机立断将其灭口。

环环相扣,毒辣异常。

我冷汗涔涔。

身后脚步声簌簌而来。

“发现什么了?”

皇帝脸色沉沉,明烁不定。

“一个死人。”

我的手没于袖中,上面若隐若现淡淡勒痕。

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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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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