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色的大袖衫，被两个女孩用手托着进了化妆间。早上六点原是哈欠连天的时候，这条大袖衫进来后，化妆间左右两排的十几位演员们都不困了，纷纷回头，用艳羡的眼光打量着。
两人来到化妆间尽头的房间门口，上面写着“诗菲专用”。女孩手都伸出去了，发现下面还有四个字“请勿敲门”，只好去掏手机，发了信息后在门口等。开门的是诗菲的执行经纪小呆，她满意地看了眼裙子：“进来吧。”
门关上，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诗菲开心的笑声。
紧挨着门边的两个化妆镜前，坐着的是杨允眸和林雅茹。林雅茹原本还有些困，看到衣服送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杨允眸。杨允眸的脸色很差，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件戏服——那件她穿着拍了定妆照，却又被诗菲要了回去的戏服。
试装的那天，诗菲在看见杨允眸穿了自己的衣服拍定妆照之后，托制片人佩姐组了局，约淑平吃饭。诗菲对着淑平干一口酒说一句体面话，就这样车轮战了一个晚上，加上制片人佩姐和平台老大Jerry的一通夸赞，把淑平硬挺的风骨活生生夸软了，最后把他往高处一架，说做完这部戏，老艺术家就在电视剧界封神了。“封神之作，女主的服装肯定也得神仙本人做才是嘛。”佩姐的这句话，终于让淑平松口，答应继续给诗菲做衣服。
“高帽子一戴，往高了捧着，什么样的艺术家拿不下来呀。”房间内，诗菲兴致勃勃地跟小呆分享着当晚的战绩，小呆总结：“看来艺术家的软肋就是恐高呀。”这句话逗得诗菲哈哈大笑。
门外，林雅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杨允眸的肩膀，安慰了一句：“还在不高兴吗？”
杨允眸无奈地笑了笑：“我哪有资格不高兴啊。”
临到开机前，杨允眸被淑平叫过去重新试了两次衣服，套上身的时候发现，全是素雅的款式，虽然几乎没有刺绣，但丝绸的布料，反倒是衬出了她的柔美，也更贴合她心中对宋海罄这个角色的想象。
试完衣服后，淑平满眼笑意地问她如何，杨允眸把刚才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淑平听后甚是满意，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补了一句：“叔答应了你有好看的衣服，一定会有的。”开机前服装是要全部完成的，这是行规，距离开机还不到一周了，哪还有时间做新衣服？杨允眸权当那是淑平的客套话，笑着应承了下来。
想到这里杨允眸才反应过来，今天的衣服穿哪套，剧组还没告诉她。她抬头看了眼化妆师晓明：“晓明，你知道我今天穿的是哪一套吗？”
晓明正在给杨允眸挑选着眼影的颜色，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用高八度的嗓音反问杨允眸：“你居然不知道？”
杨允眸被这浮夸的反应给整蒙了，她摇了摇头。晓明撇了撇嘴，干脆把眼影盘放在桌上，然后双手抱在胸前，开始科普：“今天开机发布会设计了一个红毯环节呀，你们都要穿着最能代表自己角色的戏服，一个个亮相的！”
在一旁的林雅茹听到红毯两个字，立刻兴奋了起来，也开始问自己的化妆师小可：“所以我穿哪套？”
小可拿出手机，把戏服照片从群聊里翻了出来，林雅茹看到后比了个耶：“这是我最喜欢的那套！”
杨允眸看向晓明，试图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也想看，但晓明有自己的节奏，不为所动，杨允眸只好摆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给我也看看图好不好。”
晓明一边给杨允眸上着眼影，一边淡淡地说：“我没有图呀，今天你要穿的，是阿淑他们新做的。”见杨允眸有点失望，他又补了句：“虽然开机了，但阿淑到现在还在给你做衣服呢，全组就你的衣服还没做完。”
杨允眸有些意外，没想到淑平真的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林雅茹听后，以为晓明这是在埋怨杨允眸，立刻帮她反驳：“她也不想让阿淑加班呀，但她的衣服，不是临到开机的时候，出了问题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林雅茹还特地朝着诗菲的化妆间方向看了眼，晓明一本正经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止有你的衣服，其他人的衣服也在做呢，晓明你别乱说。”说话的是刚刚走进化妆间的碧华，她是化妆组的组长，也是淑平的得力干将。妆容和配饰一样，都是服装的一部分，碧华设计的妆容总是能和淑平的戏服相得益彰，点题之余又不会抢走服装本身的光彩。
碧华认真地注视着镜子里的杨允眸，神色严肃，晓明紧紧盯着碧华的眼睛，额头开始冒汗。
“不对。”碧华摇了摇头。晓明找补：“是，我刚刚抹上也觉得不对。”
碧华看着晓明：“你知道我说的哪里？”
晓明用猜的：“眼……眼影？”
碧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粉底盘，重新调配了一个颜色，然后用美妆蛋盖在颧骨和眼睛处，把原本晓明打的腮红压淡了许多，又拿出刮眉刀，把杨允眸的眉形修得更细了些。
周围的化妆师都在化妆的间隙，用眼睛死死锁住碧华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碧华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手给演员化过妆了。
半个小时过去，杨允眸再次面对镜子的时候，自己都被惊艳到了，碧华也很是满意，她捏了捏杨允眸的双肩，笑着说：“可以换衣服了。”
五月的象山已经开始有些闷热了。好在早上刚刚下了场路过雨，单穿个T恤凉意十足，但对于里三层外三层的古装剧演员来说，已经犹如蒸笼一般了。
一辆大巴车停在了巨大的影棚门口，下来的全是媒体与自媒体的从业者，他们被视频平台请来报道这一场盛大的开机仪式。
当影棚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哇”了起来。足球场大小的影棚里，一座完整的宋代宫殿呈现在众人眼前，影棚顶部数以千计的大灯，能轻松营造出白天黑夜和黄昏时分的光影，而那些亭台楼阁间的花草树木，用肉眼看都能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众人被带进这座宫殿，来到一处巨大的庭院中。庭院里草坪刚刚被修剪过，四边都有连廊延伸到中央的凉亭处。凉亭很大，作为一会发布会的主舞台，已经被布置一番，片名《焉知归时》的四个字，用宋体书法写在了竹帘上，垂在凉亭后方当做背景板。通往凉亭的四条连廊已经被灯光师打好了光，此刻正有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试着光，待会这四条连廊将会变成红毯，演员们将会在连廊的尽头亮相，然后缓缓走到凉亭里。
凉亭前方已经安排了几排座椅，以供媒体观礼使用。整个会场四处都有用来直播的机器，前方临时架设的大荧幕上出现着倒计时字样。
有的自媒体从进入影棚开始就已经在直播了，直播间数据高得惊人，作为诗菲的第一部古装大戏，所有造型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一会在红毯上的初亮相——平台是懂得饥饿营销的，距离官方直播还有一个小时，预约人数就已经破百万，创造了平台记录。十分钟后，一张破百万的战绩图，就已经在朋友圈刷屏了。
诗菲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影棚的一间偏房里。这间房还未被用作拍摄的景，所以内部都是空的，此刻作为诗菲的专属休息室，在小呆的要求之下，被送进来一台制冷机，一个放满了零食茶点的桌子，一面四周有明亮灯光的化妆镜。诗菲坐在离制冷机最近的地方刷着手机，看到这张破百万的战绩图后，笑了：“还不是蹭我的热度。”
小呆一边帮她扇风，一边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今天这套造型走出去，秒杀掉所有83花！”
“一会你别出现在镜头里啊，找个角落待着。”诗菲不咸不淡说了句。
小呆脸立刻垮了：“知道了。”
“叫你不要去惹粉丝，非要去跟他们吵架，这下好了，粉丝天天跟我告状，说要开除你。”
小呆想要解释两句，但忍住了：“对不起姐，是我脾气上来了，管不住。”
“你这脾气，不是第一次了。”
“是，我知道。”
诗菲把手机放下，坐到了化妆镜前，检查着自己的妆容。这个妆容对于诗菲来说，确实过于古代了，眉毛太细，脸太白，唇色不在她的舒适区。那种“画毕桃花面，再勾柳叶眉”的气韵，诗菲怎么会感受得到？
终于，她说：“把我的化妆包拿过来。”
私自改妆可是剧组大忌，小呆原本想拦一拦，想着刚刚才被骂，也只好乖乖递去化妆包。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另一个房间里，林雅茹对着手机欣赏着琵琶演奏，杨允眸坐在她的边上。杨允眸的衣服还没换，服装部那边原本都把衣服送过来了，又说出了一点问题，给拿回去了。杨允眸急得有些胃痉挛。她一只手揉着胃，另一只手拿着扇子给自己的脸上扇风，房间里闷热，痛感又会加速血液循环，她怕出汗会花了妆。
导演助理进来，递给林雅茹个纸袋，说了句导演送的又匆匆离开。林雅茹打开，发现里面只装了一杯冰美式，和一个巧克力麦芬，有点不好意思吃，于是又放下了。
“我胃疼着呢，你赶紧补充点能量，一会上台了。”杨允眸看到林雅茹的小动作，怕她尴尬，补了一句。
林雅茹宽慰杨允眸：“他们肯定给你拿压箱底的裙子去了，你放心吧。”然后林雅茹像是想到什么，“一会你有什么节目吗？”
“节目？没有给我安排呀。”
“嗯……”林雅茹欲言又止，“你之前不是在练习礼仪么，我觉得你可以在红毯上展示一下，肯定很吸睛。”说罢，又补了句：“今天都是来看诗菲的，咱自己也得找一些存在感呀。”
杨允眸实实在在地听了进去，她脑海中练习着万福礼的动作，练着练着，胃竟然也没有那么疼了。
伴随着倒计时结束的声音，开机发布会在一阵宋代弦乐合奏曲中拉开帷幕。主持人请上了导演刘朝、制片人佩姐、还有造型师淑平，三人还在台上做着分享，还没到五分钟，直播间的弹幕都开始不耐烦了，刷屏让诗菲快点出来。发布会的现场统筹在台下，举着牌子告知“加快节奏，早点介绍女主”。
台上三位主创也都看到牌子了，淑平皱了皱眉头，正在长篇大论的佩姐立刻收尾：“总之呢，终于和诗菲合作上了，我很开心。”
主持人：“既然说到诗菲，大家也都知道，作为本剧的女主角，诗菲是首次尝试古装造型，这个造型一直处于高度保密的状态。此刻，我们将要一同见证诗菲的首个古装造型！我们有请宋海悯的扮演者，诗菲！”
话音刚落，宋代弦乐合奏曲再次响起，不远处的门被推开，诗菲缓缓走上连廊，一道追光跟随着她，身上那件青色的大袖衫，在光线和诗菲灵动的步伐的配合下，衬得有如湖水泛起涟漪一般灵动。
当镜头从衣服扫到诗菲的脸庞时，淑平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发现诗菲的柳叶眉变成了韩式野生眉，胭脂色换成了更粉嫩的腮红，鼻尖处也抹了粉色亮片高光，这些都是来自于诗菲韩国化妆师平日里教会她的小技巧，用来塑造无辜感。淑平再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甚至戴了假睫毛，还画了眼睑下至。这个妆容在粉丝眼里，那是实打实的好看，但放在戏里，那是实打实的不合时宜。
诗菲走到亭子前，向大家行了礼。礼仪是刚刚在网上学的，她在下蹲的时候险些没站住，朝一旁歪了过去。好在她反应灵敏，也好在没人在意——大家根本没空盯着诗菲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的出现所带来的巨大流量，让所有人都分了心。大家没空看舞台上谁都干了些什么，纷纷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准确点说，是直播间里瞬间上涨的观看人数和弹幕内容。一个胆子大的媒体为了获取更多的流量，忍不住打断了主持人的控场，开始朝诗菲大喊“诗菲，看这里！跟我们奇异果直播间的大家打个招呼吧！”
其余媒体也跟着喊了起来，然后诗菲彻底放飞，双手从袖襟里伸出来，将两个胳膊拗成心形，手指顶在头顶，完成了一个巨大的比心pose，然后她开始朝着不同的镜头展示着这个pose，像韩国偶像那样。紧接着她将左眼闭了起来，左手伸了出去，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个心。接下来是剪刀手、叉腰、抱头、挥手……她已经忘记了，此刻自己穿着的是宋朝的戏服，头上盘着宋朝的发髻，置身在宋代宅院的凉亭中，而不是某一个商业活动的展台上。
做这些姿势的时候，淑平已经被气到脸色铁青了，他用不爽的眼神看着刘朝，刘朝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佩姐看到一旁直播的屏幕上激增的观看人数，以及几乎快把画面湮灭的弹幕数量，笑得合不拢嘴，只要数据好，平台开心了，她的制作款就不会被拖欠了。
“大家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热情。”主持人有些生硬地控场，流程终于开始往下走。主持人问淑平，这件戏服的创意是从何而来的。淑平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现场的提字器，看见上面写的回答是“其实来源于宋代的一幅古画……”
这些回答参考，其实已经提前跟淑平确认过了，他照着念就好，但那一刻，他决定不看提字器。
“创意就是大家一起开会商量出来的，很简单没有什么可说的。”
主持人被淑平的即兴发挥搞得有点慌乱。“古画”是片方提前设定好的一个很重要的宣传点，上台前特地被交待一定要说出来的那种。主持人只好自己把答案念出来：“听说是来自一幅古画？能跟我们展开说说吗？”
淑平：“既然聊到了古画，我更想说说我这一次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淑平说这句话的时候，直播的镜头给到了诗菲。
淑平开始眉飞色舞起来：“这件作品，是我根据宋代的一副《靓装仕女图》里女子的衣服作为灵感设计的。这件衣服通体白色，在暗处看就是一条素雅的裙子，但透过光看，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绣出了不同层次的纹样，在光线的折射下，能看到牡丹花、祥云、还有飞鸟。”
说到通体白色的时候，除了淑平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蒙圈，诗菲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礼服，确认是青色而不是白色，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淑平。
淑平根本没有在理睬任何人，自顾自地继续说：“搭配这件戏服的珍珠头饰，也是我私藏了很多年的、货真价实的古董，价值七位数。”
头上没有一粒珍珠的诗菲确认这一定不是在说自己了，主持人则以为是某个新增的环节，自己没有被通知到，所以即兴来了句：“您说的这一套，我们是要给诗菲现场换上吗？”
诗菲还一脸期待，以为是剧组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已经将双手放在嘴前，眼睛瞪大，表演出惊喜又可爱的样子。
“不，我说的是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演员，我是看到她之后，才有了这件衣服的灵感的，我们有请吧。”淑平示意主持人往下走流程，还顺带回头和诗菲对了个眼神，然后朝着诗菲笑了笑。这次换诗菲黑脸了。
兴许所有人都忘了，淑平确实是位老艺术家，但他同时也个是老同志啊。老艺术家高风亮节，老同志可是睚眦必报。
主持人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我们有请，剧中宋海罄的扮演者，杨允眸。”
另一侧的门打开，杨允眸穿着刚刚淑平嘴里所说的那条裙子缓缓走上连廊，的确如淑平所说，在追光的照耀下，银色的丝线折射出流动的神采，让裙子上的纹样如同活了过来一样灵动。再加上杨允眸集训了一个多月练出来的仪态，和碧华亲手为她打造的妆面，活脱脱就是古画中走出来的宋代美人。
众人屏息凝视，看呆了一般，停下手中的所有动作。
杨允眸走到凉亭中，合手于胸腹处，并膝，右腿后曲，然后微微屈膝，鞠了个躬，嘴里念了句“诸位万福”。淑平认出这是宋代女子的万福礼，而做这些的时候，杨允眸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朝她汇聚而来。
弹幕再也不是齐刷刷的诗菲了，终于出现了一些新鲜的内容。杨允眸要等到当晚庆功宴上才会知道，自己行的万福礼会有多出圈。
淑平为了给杨允眸站台，还把自己和杨允眸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杨允眸在试衣间帮自己整理戏服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很多人喜欢的只是我的名气，但她是真心喜欢我做的衣服。”淑平说前半句的时候，看着的是诗菲，说后半句的时候，看着的是杨允眸。
诗菲怕媒体对号入座，赶紧笑着补了句：“我因为阿淑的名气而来，最终被阿淑的才华所折服。”
或许是杨允眸珠玉在前，当林雅茹走上连廊时，大伙儿却没了那种意外之喜的感觉。林雅茹自然是足够美的，但论美诗菲又在她之前，论气韵她比不过杨允眸。两边都比不过，所以少了些记忆点。
林雅茹也发现自己的出场似乎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效果，她有些失望，匆匆介绍完自己后，就走到了杨允眸的旁边。杨允眸察觉到了林雅茹的情绪，在她耳边请请说了声“很美”。
这时导演刘朝开口了：“其实林雅茹是我的意外收获，她那天陪朋友来试戏，被我看见后，我当下就觉得，这是最适合三妹宋海笙的人选，现场就给了她试戏的机会。她花了一个小时背下了台词，试戏的时候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有错。”
主持人顺着话往下走流程：“听说导演现场还为林雅茹准备了一个惊喜？”
刘朝站了起来，从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拿来一把琵琶，递给林雅茹：“这部戏里宋海笙琵琶弹得极好，巧合之处在于林雅茹也弹得一手好琵琶，所以在这里琵琶赠美人。”
林雅茹表现出惊喜的样子，激动万分地接下了琵琶，杨允眸在一旁观察着林雅茹的表情变化：以她对自己好姐妹的了解，这个惊喜肯定是演出来的。
“要不然，现场给我们来一段？”主持人问。林雅茹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导演，导演点了点头，佩姐也在一旁起哄“来一段，来一段。”杨允眸知道，林雅茹这一段也是演的。
工作人员搬来一把椅子，又拿来一个话筒架，放在琵琶面前，林雅茹坐下，象征性调了调音，然后开始弹奏起来。林雅茹的弹奏上心悦目，加之曲调优美，灯光配合得宜，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就连诗菲都短暂地放下了被喧宾夺主的愤恨，略带欣赏地看着林雅茹。
全场仿佛只有杨允眸一个人抽身出来，陷入了思考。她想起来，林雅茹分明问过自己“一会有什么节目”，再加上发布会开始前她一直在温习琵琶曲，临上场前还收到了刘朝送来的咖啡和甜点。于是杨允眸脑海中冒出一个疑问：如果说自己是被淑平当成了报复诗菲的棋子，那林雅茹又被刘朝当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