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的行动很快,没几日,家里就挂起了大红喜字,各个厢房都重新布置,整个别院热闹了起来。
“姑娘,喜服到了!”莲心带着喜娘进来,殷勤的给我摇着香扇“快过来试试!”
“怎么这么多套?”
“嗨,主人说不知道你的喜好,多做几个样式,让你自己挑。”莲心招呼着几个小丫头“快过来啊,给你们主子换上看看。”
大红的喜服,金批线绣的凤朝牡丹,裙尾拖的老长,气势十足。
“好漂亮的喜服啊!”木儿带着人走进来“正好,主人让打的步摇也送来了,一起试试吧!”
“啊?这么麻烦……”
“啊什么啊!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儿,麻烦点怕什么!”莲心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在椅子里,三两下头发便被她绾了起来,拿起一只双凤衔珠金翅步摇插在我的头上“看这个怎么样?跟你身上穿的喜服,花样还挺配的!”
我晃了晃头,步摇上的珠花乱颤,我也跟着乐起来“你们说,七公子能喜欢吗?”
莲心咯咯的笑了起来“这都是主人亲自吩咐做的,只怕花样不和你的心思,你不喜欢呢!”
我让她笑的红了脸,低下头摆弄袖子上的金边“他喜欢就好。”
“行了行了,就定这套了。你们都下去吧!”木儿挥退下人,上前帮我脱喜服“主人说晚上在花园设宴,咱们早些过去吧!”
这里的花园很大,花种繁多却不纷乱,花香缭绕中,宴席已经摆设妥当了,主席在花园当中的八角亭里,我盛装出席,远远地便见七公子在向这边张望。
我心下欢喜,提着裙子跑了几步“怎么在这吃饭?”
“几个远道而来的朋友,算是家宴,不用紧张。”七公子拥住我,给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
“这就是七夫人吧?真是漂亮啊!”在坐的有人起来见礼。
我看了七公子一眼,见他也在看我,忙低了头,给对方还礼“公子过奖了。”
“哈哈……”七公子见状大笑起来“香雪你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样子最是美丽,这满院子的鲜花,哪个都比不得!”
别桌的客人听见七公子的笑,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让我更是不好意思“不要开玩笑了,让大家笑话!”
来的人我全不认识,只是跟着七公子敬酒,还礼,然后才能安静的用餐。终于坐下的时候,我偷偷的呼了口气。这样的场面我着实不喜欢,可是碍着七公子的面子,只能硬撑着。
“累了?”七公子体贴的给我倒了一杯茶,“就这一次,委屈你了。”
“没事,你开心就好。”我朝他笑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面对他就没了脾气,只觉得他才是最重要的,见他在往茶杯里放草药,我赶忙拦住“我这几日睡的好多了,不必再喝这个了吧?”
“你不喜欢?”
“恩,它盖住了青城雪芽的味道。总这么喝,糟蹋了你给我的好茶。”
“那就再忍这几日,以后不喝了。今天晚宴有些吵闹,我怕你睡不好。”七公子靠近我打趣“成亲后有我在身边,你就不会再失眠了。”
“听说七夫人舞艺超群,不知道今天我们是否能有幸一饱眼福啊?”
“是啊是啊!七夫人艳压群芳,若是能一睹舞姿,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酒至中旬,有人起哄。七公子回头看我,有些为难“香雪,你看……”
“既然是家宴,乐一乐也无妨。”我冲他笑笑“只是许久没跳过,不知道功力有没有退步。就随便跳一下吧。”
我换了一身淡粉色有长水袖的舞衣,让人把桌子收拾干净,铺了条织锦的厚毯,光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
甩了一把长裙,慢回身,做了个仙人望月的造型,我的长发用一只蝴蝶钗轻轻绾起,有几缕不听话的滑落下来,垂在胸前。
乐师奏的是温婉的“相思曲”,我随着低回婉转的调子,努力的把手臂伸长、收回,水袖带着月光,在我的旋转中翻飞出银色的痕迹,惹得宾客一阵惊呼。
我偷眼看向七公子,见他亦是满目的惊叹和赞赏,我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反手穿梭,提着裙裾,努力把身体展开,用一种闲散的步伐在桌上漫步。
每踏出一步旋转半个圈,长发和水袖都跟着转起来,跳起来的时候小腿在空中踢出一个弧度,仿佛落下就能开出花朵。
乐声渐缓,我将身体放低,水袖交错甩过肩头,慢慢的回眸,做了个终了的造型。
因为两只脚是交叉的,所以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绊了自己一下,踉跄着向桌子下倒去。
“香雪!”七公子叫了一声,冲上来扶住我的身体。我半身倒在桌上,半身挂在七公子身上,突然愣在了那里。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呢?我在记忆里努力搜寻,可是想到了头痛还是没有记忆。
“香雪,香雪!你怎么了?”七公子扶着我的肩,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摔伤了没有?”
“没事……七公子,我有些累了,能不能先回去?”我木讷的回答他,思绪一片混乱。
我推说累了,一路茫然的走回房间休息,却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睡不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那样熟悉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借着月色起来坐在桌边发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一楞一楞的方方正正。突然想喝杯茶,青城雪芽淡淡的茶香包围着我,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穿梭回很久很久之前。
“是不是很熟悉?”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让我一个激灵。
还未做出反应,一只手覆上了我的唇“不要惊慌,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那声音清透干净,像含了薄荷草一般,我不由点了点头。那只手试探的离开了一点,见我果然没叫,才放心的拿开。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有些紧张,又不敢回头看“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喊一声,你就会死的很难看!”
“没办法啊!我总不能眼看着你嫁给他吧!”身后的男人一旋身坐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一袭大红袍子在月光下显得妖娆至极。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来人一拂长发,细看之下竟然有着一张不输于女子的精致脸孔“我是凤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