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曲家,钟氏听说永昌侯府大夫人带着曲妍书回来,赶紧带人出来迎接,曲妍书可算是威风了一把,平时在曲家钟老太太不让她来找母亲,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明里暗里说她是个野种,她委屈也没地方诉说,她哪里是野种,明明就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她不懂,为什么母亲生病后,祖母对她的态度就转变如此大。
吴春怡踱步围着这个战战兢兢的老太太转了一圈,道:“听说我这个姐姐病了好些天了,今日特地来看看,老太太带路吧。”
钟氏吓得满头满身都是汗,病了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崔氏压根儿就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她找了这许久也没有一点音信,如今消息传到永昌侯府,怕是今日不会好过了,钟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夫人,老身家媳妇身患重病,夫人又身怀六甲,要是过了病气就是曲家的罪过了。”
吴春怡当然不信,钟氏言辞闪烁,眼神惊疑不定,一看就是在撒谎,曲妍书道:“祖母,孙女也好久没见母亲了,也不知道母亲病情如何,您就让孙女去看一眼母亲吧。”
钟氏狠狠瞪了一眼曲妍书,她这个孙女不曾想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能搭上永昌侯府这棵大树,曲妍书别她瞪得一愣,随即得意道:“祖母,现在孙女姨妈都在这里,您就不要固执了。”
钟氏又看了看吴春怡,汗如雨下,对方也正盯着她看,她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背上冰冷一片。
吴春怡道:“走吧,钟老太太。”
钟氏只好爬起来,胖胖的身躯轻轻颤抖,她脑子里想了数种阻止她们的想法,但都被否决了,她带着吴春怡一行人走到崔杏芳院子前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心一横跪下道:“夫人,不是老身不让你们去看崔氏,而是崔氏已经不在曲家了。”
“不在曲家?什么意思?”吴春怡柳眉一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曲妍书也是一惊,不禁推开守在院外的守卫,向院子里跑去,她推开母亲的房门,里面一股灰尘的味道,显然是很久没有打扫了,没有人打扫就证明没有人住,她不信,连着推开了好几个房间的门,都没有人。
“我娘呢?阿娟呢?”她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吴春怡随后跟着进去,院子里除了曲妍书,并无其他人,她走回钟氏面前,问:“人呢?”
钟氏闭了闭眼睛,心如死灰,这家丑已经遮不住了,她道:“崔氏已与人私奔数月了。”
“私奔?”吴春怡皱了皱眉头,“有何证据。”
曲妍书听到钟氏说母亲与人私奔了,疯了似的跑过来,也不顾尊卑,抓住钟氏的肩膀就道:“你胡说,娘不是这样的人,她怎么会与人私奔,一定是祖母看不惯她,将她藏在哪里了。”
钟氏被摇晃得眼花缭乱,一巴掌就对着曲妍书的脸抽过去:“你娘是不是跟野男人私奔了,你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没规矩的丫头,跟你娘一个样。”
曲妍书被抽得懵了,地上掉了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样子是被撕过又粘起来了,当日,钟氏气急将信撕毁以后,又让阿娟粘了起来,找到崔杏芳后,这就是证据,然后找了个由头,将阿娟发落去了下面的佃户家做媳妇。
纸被吴春怡的丫鬟捡起来递给了吴春怡,信上说得有凭有据,再看钟氏那模样,看来是确有其事了,她没多想,将信丢给曲妍书道:“这是你们曲家的家事,本夫人就不好参与了。”
说完便由丫鬟扶着出去了。
看了一场好戏,吴春怡也累了,她没理跪在地上哭泣的曲妍书,在钟氏低眉顺眼的恭送中出了曲家,唉,早知道她就在府里睡午觉了,还以为是十年前的事情败露,有人把她那个姐姐劫走了呢,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她小声惊呼了一下,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生下来一定是个活泼的儿子,府里那个老东西一直觉得她嫁到侯府这么多年只有吴显一个儿子,一房一房地给楚源抬小妾,所以她给那老东西的茶水里加了点东西,等她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儿子,估计那老东西就已经归西了吧,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她生孩子,听府里的下人说,今日寂远回来了,出现幻觉的情况似乎多了起来。
至于寂远,她让人给他的熏香里放的东西是有瘾的,且等着她这个大儿子精神错乱,自我了断吧,反正她在嫁与楚源之前等了这么多年,嫁给楚源后又等了几年,再等上几年,等寂远死了,灵水苑的那个西疆女人也死了,她就说一楚源不敢说二了,老东西抬进府里的那几个已经被治得服服贴贴了,不成气候。
宅子里的女人嘛,总是要熬个数年的,她等得起。
吴春怡却不知道,在她走后,她房里的暗室被打开,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寂远拿到手了。
寂远与翠兰一起去了吴春怡的暗室,在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其中一封信,正是丞相府写给吴春怡的,上面提到了十年前一个重要的人,不知道吴春怡是忘了还是不屑,竟然没把这封信烧了。
在居然百无聊赖的宁小寒终于忍不住,换了一身僧袍,又画黑了脸,画粗了眉毛,将自己化成了一个和尚,她一头如瀑的青丝用一块布紧紧裹住了,等到天擦黑,她来到了永昌侯府正门。
宁小寒伪装成章华寺的和尚,用给寂远送信的借口进了侯府,没想到侯府这么好进,早知道就正大光明进来就好了。
其实是因为最近寂远在侯府里的地位节节攀升,下人也见风使舵,能巴结的就巴结,此时见有人来找,那当然是例行通报以后直接放人了。
宁小寒由一个丫鬟带着去找寂远,到了灵水苑,她正在奇怪怎么寂远换了房间,等寂远与阿孜走出来,那浓浓的眉毛!那深邃的眼睛!难道,这是寂远的母亲?
她怎么就没想到!寂远既然是在侯府,那肯定会跟他娘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