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妈和宁爸听得哈哈大笑,宁小寒也跟着笑,仿佛跟着她回到了青葱岁月。
又比如,宁妈买菜的时候,看到路边卖的鹅绒被,想起宁爸怕冷,于是斥巨资买回来一床,结果拿回家一看,什么鹅绒,就是普通的晴纶棉而已,下午去找卖被子的人,发现人家已经不在那里了,宁妈修养极好,不骂人,却被气得胃口不佳,饭也没吃几口。
宁爸见势,忙着安慰宁妈,就当是做了慈善工作,下次看到那个卖被子的人一定记得给他打电话,让宁爸去收拾他。
阿玉也让妈妈不要生气,等她以后工作了买下一个鹅厂,鹅绒被,鹅绒服,鹅肉,鹅蛋,让宁妈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宁妈破涕为笑,宁小寒笑着笑着就酸了眼眶,他们的欢乐和痛苦都与她无关。
她却不知道,南魏的楚云淮自从她走后,整日在房里酗酒,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变成了暴戾的猛兽,他守着冰棺里的宁小寒,不让她下葬,也不让人进来看她,颓废到了极点。
阿孜劝不了他,只好去请了惠信大师,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惠信大师终于走出禅房,叹道:“那姑娘本就属于异世,现下魂魄定是已经回到了异世,等她放下心中执念,到了时间自然会进入轮回。”
“还求大师看在与云淮师徒一场的份上,助云淮脱离苦海,若是大师连自己的弟子都拯救不了,何以拯救苍生呢?”阿孜听了惠信的话,心知他一定有办法,当下也不管是不是不够尊敬,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惠信大师转了转手里的佛珠,良久道:“罢了,天意如此。”他说完身形就变回了一道影子,再见已是十米开外了。
“大师!”阿孜急切喊道。
远处传来惠信大师隐隐约约的声音,“你且先回去,贫僧午后就到。”
却说玄阳子正在居然给一个妇人看手相,听得旁边吃饭的人谈论东南边的楚宅里出事了,据说是宅子的主人的夫人刚从西疆回来就归西了,已经过了半月之久,那主人只将夫人的遗体放在冰棺中,也不下葬。
奇怪的是,那遗体就跟睡着似的,一点腐烂的痕迹也没有,就连皮肤都是有弹性的。
那桌人说得神乎其神,玄阳子听得入神,被妇人调笑着打了一下手,“道长还未说完呢,奴家的婚姻如何?”
玄阳子回过神,正欲说话,就看到门口的和尚,顿时大惊失色,抬腿就跑,刚到后院,惠信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了。
“施主何需如此慌乱,那异世之魂不是施主招来的吗?”惠信大师一脸慈悲,看得玄阳子面上肌肉一抖。
当年将军府出事,宁辰救回来的宁小寒已是回天乏术,宁辰昏迷之后还紧紧抓着宁小寒的手不放,玄阳子不忍他在失去双亲以后再失去自己的妹妹,便想到了招魂秘法,也是奇怪,招来的魂魄居然是与这个朝代的一个人是有渊源的。
而这个有渊源的人就是楚云淮。
本来,招魂之事有违天道,当时天象异常,惊动了打坐的惠信大师,惠信匆匆赶来,得知是玄清观道长所为,本想打断他,但当时箭在弦上,惠信为了救玄阳子,便为他护了法。
招魂成功以后,惠信为了不让这两人相遇,之后便收了楚云淮为徒,道士与和尚,几乎没有交集的地方,可天意弄人,这两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在一处了,且还结为了夫妻。
这次惠信本想不做任何措施,可他却算到了那抹魂魄心中的执念很深,若是不招回来,怕是轮回不了,永远做个孤魂野鬼,最终魂飞魄散消弭人世间了。
三月的一个星期天,宁家三人去了公园散步,宁小寒当然也跟着去了,走到那棵银杏树下,宁小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寒,回来!”
她愣了片刻,突然头疼欲裂,一段记忆冲进她的脑子里,脑袋几乎要被挤破,快要炸开的感觉,她捂着头呻吟,从床上滚到了地下,地上出现一个黑洞,将她翻滚的身体吸了进去。
她在黑洞里挣扎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她是宁小寒,在南魏做了十年道士的宁小寒,后来遇到了一个真名叫楚云淮的和尚,她为了救楚云淮睡着了,她的魂魄回到了21世纪。
那声呼喊便是楚云淮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斥着希冀,还有一股厌世的情绪。
宁小寒寻着黑洞里的亮光跌跌撞撞走过去,她好不容易让楚云淮醒来,他怎么能厌世呢。
再次醒来之时,天雷滚滚,楚云淮失而复得将她抱在怀里不撒手,旁边玄阳子大叫,“我帮你把人招回来了,你得帮我过了这关啊。”
话音刚落,玄阳子的头顶落下一颗雷,头发被电得竖了起来,嘴里冒出了黑烟,显得滑稽至极。
楚云淮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依依不舍道:“先等我处理完眼前这事。”
宁小寒一脸懵逼得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正坐在一个冰棺中,阵阵寒气透骨,她打了一个寒颤,飞快地从棺材里爬出来,看着天上的雷追着玄阳子跑,楚云淮使出浑身解数帮他挡掉,结果被震得口吐鲜血。
宁小寒心急道:“小心!”
“没良心的丫头,老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招回来,受了天谴,你就只关心你的男人。”玄阳子被雷击中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面上一红,不再说话,只担心的看着与天雷做斗争的二人。
一炷香后,雷声逐渐偃旗息鼓,玄阳子才瘫倒在地上喘气,楚云淮则不顾身上被雷劈中的伤,飞身到了宁小寒面前,紧紧抱住了她。
三月十五,宜嫁娶,风和日丽,天高云淡,草长莺飞的日子,宁小寒一身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这喜服是阿孜给她做的,大小合适,做工精致,身后的喜婆满脸堆笑为她梳头上妆,说着一些吉利话,她看着铜镜里那个美丽的女子,眼里藏不住的笑,像坠了漫天的星子。
今日是她与楚云淮成亲的日子,外面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喜婆为她上好妆就将红盖头盖到了她的头上,然后扶着她出了门。
楚云淮早已高头大马等在外面,见她出来,从喜婆手里接过她的手,就像接过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