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孜离开皇室数年,生母是西疆王最宠爱的妃子,生她时难产而亡,她便成为了西疆王最宠爱的公主,西疆王让她骑过脖子,带着她打过猎,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哪怕是皇室御玺,也会拿给她玩,可是,这样备受宠爱的她却不愿成为皇叔争夺皇位的工具。
她只有一个皇叔,让她在西疆王面前说好话,她不愿,便给西疆王下毒污蔑她是她所为。
她尤记得出宫那日,西疆王打了她一巴掌,眼睛里都是失望,她哭着跑出了宫,发誓以后都不会回去。
年少时,她认为是父亲不相信她,离家以后曾经想家想到哭,但是倔强如她,如果父亲不亲自来寻她,她就绝不回去。
后来有了云淮,她做了母亲,忽然明白,父亲那日也许是故意放她离开的,他不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他不愿让女儿为难,那么她就遵循父亲的心意,不再回宫,活得恣意潇洒。
再后来,皇叔以谋反的名义被杀,皇室派人出来寻她,她又不愿回去了,她害怕,不知父亲是否还有别的孩子会取代她的地位,如果回去后,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况且,她也有了家,有了夫君,有了孩子,她的心就那么大,只装得下她的夫君和孩子,父亲就被放入了角落里。
她到南魏后,时常会做梦,梦到小时候,骑在西疆王的脖子上,笑着笑着就哭醒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离家,原来,她也是想回家的,南魏不是她的家,侯府不是她的家,他曾经视为天的夫君也不是她的家。
阿孜陷入回忆中,宁小寒见她神色似有向往之意,便道:“夫人离家多年,也可回家看看,家人若不是思念浓厚,又怎会派人来这遥远的南魏来寻你。”
若不是父王对她思念有加,又怎会这些年一直不放弃寻她呢?巴图尔说父王年迈,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心里总是遗憾自己的小女儿还没见到。阿孜恍然大悟,喃喃道:“确实应该回去看看了。”
宁小寒瞬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人格变得高尚起来,她笑意盈盈地看阿孜兴奋地在房里走来走去,想着要带哪些东西走。
楚云淮的脸就黑了下来,拉住宁小寒就往外走,她不明所以,这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的手被他拽得很痛,拉也拉不开。
府里的路过的下人像看稀奇一样看着自家主子拽着一个女子,脸色黑如碳,山雨欲来的表情,而被他拽着的女子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叫苦不迭。
楚云淮拉着宁小寒进了一间屋子,放开她,从里面关上门,然后径直走到里间,宁小寒揉着发红的手腕无语极了,说生气就生气,连个理由都没有,古代没有网络,她查不到男朋友突然生气是什么原因,或者男朋友生气了该如何哄好他。
宁小寒坐在外间的小榻上,观察这间屋的陈设,看着清新雅致,还挺符合她的审美,里面的摆件都是些很精致的玩意儿,甚至比韩瑞做的还要精巧。
想起韩瑞,她的心就一痛,京里疫病期间,她曾与韩瑞一起做过志愿者,玄清观被屠以后,韩瑞就不在了,他给她做的一些小玩意儿她都放在一个锦盒里,不敢碰,也不敢看,他做的轮椅和烧烤架子,摆在角落里落了灰。
正在伤感的宁小寒突然被丢在榻上的东西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云淮一眼,楚云淮不再黑着脸,对她努努嘴道:“聘礼。”
宁小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堆纸,她一页一页看过去,竟然是一叠房契地契,想起来刚才在章华寺门口随口一说,他竟然就都拿过来了。
“既然收了聘礼,就是我的人了,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楚云淮脸上出现可疑的薄红,用最温柔的语言说着霸道无比的话。
真是许久没见这人脸红了,宁小寒惊疑片刻问道:“难道,你以为我劝你娘回西疆,是怕我们会分开?”
楚云淮默了一下点点头。
天呐,这是哪里来的神仙人物啊,宁小寒在心里狂欢,简直太可爱了啊,又温柔又霸道,还傲娇?
宁小寒努力弯下不停上扬的嘴角,站起来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正好我也想看看与京里不一样的风景,聘礼我收下了。”
如此甚好!楚云淮摸摸被亲的那边脸,眼角有些发红,猛地抱住宁小寒,光亲脸感觉有些不够,他忍住想要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的疯狂想法,对准她的唇就蹂躏下去。
宁小寒被吻得晕晕乎乎,神智不清,还有心思想这人接吻可一点也不偏偏君子了,这分明就是一头狼。
狼在耳边道:“如此,明年开春我们就成亲。”
宁小寒道:“长兄如父,成亲之事还得我大哥和师父同意呢。”
狼又变回温润君子,笑道:“寒寒放心。”
九月初十,丞相府被抄家,十岁以下男眷全部充军,女眷全部卖入乐坊,吴春怡被打入死牢,十五日后处斩。
崔杏芳在牢里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崔天群,曾经健壮的男人已经被折磨得只剩骨头架子,崔天群意识涣散,显然是心智出了问题,她唤了他好几声,天真的以为他还会上天入地,能将她带离这里。
谁知崔天群就是已经变成了疯子,也知道崔杏芳是他所爱的人,大叫着:“妹妹,与哥哥一起下地狱吧。”
他的手穿过栅栏,捏住了崔杏芳的脖子,崔杏芳挣扎许久后,终于断了气,死在牢里的第三日才被狱卒发现,她还没等到砍头的那天就被草席裹身扔进了乱葬岗。
吴上霄养尊处优多年,忽然换了环境,极为不适应,身上的伤加上身体不适,很快就不省人事了,狱卒在巡逻时,发现他出气多进气少,随意在他身上抽了几鞭子,一代丞相在牢里死相惨状,这件事从牢里传出去,不免成为民众饭桌上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