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侧了侧。
“啪——”
茶盏砸到门边,落到地下后四分五裂。
“主子!”
平日里总是一副小姑娘做派的云怜清秀的面色掠起一阵凝重,扭头阴沉沉的看着夏棠。
“主子毒发了。”
夏棠心中顿跳。
房内昏暗一片,唯有模糊映进来的月色能照亮榻上蜷缩的身影。
“我们在外面等你,主子……不喜他发病之时有人在内。”
云怜话落,一旁扣着夏棠手臂的仓书也便松了手。
下一刻,一柄锋锐的利剑抵在夏棠颈间。
“替王爷压制毒性,否则,我现在便让你见阎王!”
仓书站于她身侧。
凌厉的声音遍布杀意。
“你们出去。”夏棠没有回头,只是平静道,“我想,郡王爷,应当不会想要让你们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吧?”
仓书眼眸一凝,掌心向前划动,夏棠颈间便多了一道血痕。
“做你该做之事。”
“我绝不会让你与郡王爷单独待在房内。”
“快一些!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动手!”
房内,急促的呼吸不断蔓延。
颈间掠起刺痛。
夏棠却不紧不慢的抬手抵在剑刃上。
“我死了,郡王爷也活不了,所以,你不必威胁我。”
说罢,她走到榻前。
榻上蜷缩的身影不停的颤抖着,借着昏暗的月色,夏棠依稀能看见楚蘅疼到脸色惨白,俊秀五官近乎狰狞的模样。
“滚出去!”
尽管疼到意识模糊,榻上人影仿佛也能觉察到有人在内。
还能骂人。
看来,还没痛到极致。
疼到这样,平日里看起来金贵雍容之人,瞧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了。
夏棠上前,指尖提起裙摆便蹲在榻边。
猩红凤目骤抬。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猛然抬起,落到夏棠细嫩的脖颈之上。
这手掌甚至冷的叫夏棠如坠冰窖。
颈间还在往外溢的血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
“想死么?”
沙哑的声音自他紧咬的齿间溢出。
夏棠拧眉,细看之下,他齿间甚至已遍布鲜血。
疼到生生咬破唇舌也不发出一声痛呼,还真厉害。
夏棠略带薄茧的掌心抬起,旋即落在他遍布青筋的手背上。
“郡王爷,我是夏棠。”
疼到意识模糊的楚蘅掌心微滞。
“还请郡王爷忍耐片刻。”
夏棠从袖中取出让云怜备好的银针,旋即刺进楚蘅虎口之处。
遍布青筋的手掌骤然散开。
夏棠趁机抽出下一根银针,落在他的百会穴上。
前倾的身子几乎在刹那间落下。
“你对郡王爷做了什么!”
仓书极速向前,再次将剑刃抵在夏棠的颈间。
“郡王爷为何会晕过去!”
夏棠抬眼撇过仓书。
她前世流落风尘,被万般折辱,却也依旧想捡回一条。
所以,她学了几分医术。
当时楚蘅之事轰动全城,她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只觉这般棘手的病症她若能学得会,其它又有何难。
她姿色绝艳,受的搓磨也比旁人要多得多。
入幕之宾中,自然也有宫中太医。
她求了许久,那太医才愿教她几分。
却没想到,现在竟是派上用场了。
压下脑中思绪,夏棠迎着仓书愤怒的目光冷笑出声。
“怎么?你想看见郡王爷还没有被压制毒性就生生疼死?”
“还是说,你们已经习惯看到郡王爷疼的生不如死,所以心中毫无波澜?”
“放肆!”
仓书低吼,却怕惊扰了楚蘅,连忙将声音压低。
“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必然会在你动手之前杀了你!”
知道仓书是护主心切,夏棠没有理会他的狠话,只是将银针分别刺入楚蘅的其他几处穴位之中。
直至银针全部刺进穴位后,夏棠才抹了一下额头上浮出的汗水起身。
“这就好了?”
仓书目光死死的盯着夏棠。
“郡王爷这便无碍了?”
“你在想什么?”夏棠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便直接一饮入腹。
“要是真的有这么容易好,你们家王爷也不会被折磨这么长的时间了。”
仓书拧眉。
“要等多久?”
“等他醒来。”夏棠润了润干涸的唇瓣后将茶盏放到一旁。
“我歇一会儿,你们家郡王爷醒了再叫我。”
这几日,她并未睡过一个整觉。
脑子里只想着要如何摆脱如今困境,要如何能在侯府的层层压制之下留下这条命。
即便是在浅短睡梦之中,她脑子里也全是关于前世的噩梦。
夏棠双臂盘起放到桌上,脑袋往下一垂,竟然就真的这么睡了过去。
仓书看向云怜。
“她当真,就一点都不怕?”
“嗯……”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榻上之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极细的声响。
“主子!”
“郡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