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麻衣被水淋湿,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
湿粘粘的感觉叫她心中燥意微起。
“兰心。”
眸中掺了几分凉意,夏棠低头看着贴身的麻衣。
“我自认从前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针对于我?”
“谁让你这么看着我!”兰心恍然发觉方才有些冲动了。
她不敢再看夏棠,就连声音也有些虚了起来。
“不过是个教夫人与侯爷都不喜的贱婢,莫说是我将水洒了你一身,就是我现在踩你一脚,你又能如何!”
此言非虚。
按照现在夏侯爷与乔氏厌恶她的程度。
莫说是一个兰心了。
就算是最卑微,只在马厩中伺候马儿的小厮,也能踩她一脚。
“兰心。”
心中波澜被强压而下。
夏棠扯了扯白唇,纤长的羽睫抬起。
“你以为我这般招人厌恶,却始终能活着,为的是什么?”
“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沦落为一介丫鬟,你就可以任意踩我一脚吧?”
“让我猜猜,你之所以针对我……并非是真正厌恶,而是……有人指使吧?”
兰心心中顿跳!
她眸中掠起一片害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她不敢承认,只怒斥了一声,“还不快些去换一盆水来!要是耽误了小姐起身,夫人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说罢,兰心匆忙走入房中。
曾经是伺候她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半点不了解。
夏棠心中嗤笑,面上却并未有过多情绪泄露。
她将铜盆捡起来,重新去熬了温水,这才端进夏袅袅房中。
这次无人阻拦。
夏袅袅也已起了身。
“姐姐,这等粗使的活计怎么能由你来。”
推开正在为她梳发的兰心。
夏袅袅急忙走到夏棠眼前,抬手便想握住夏棠的掌心,语带急切。
“我如今虽被父亲与母亲带了回来,却从来没想过与姐姐争抢些什么。”
“姐姐,莫要怪我好不好?母亲只是在与你生气,很快就会好的。”
她眸中浮出歉意。
就连声音也含着一缕哭腔。
仿佛当真是万般愧疚。
夏棠手一缩,便叫她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小姐严重了。”
夏棠低垂着双眸,“我不过只是丫鬟而已,哪里敢记恨小姐?”
“不,不是这样的。”夏袅袅红了眼眶。
扑空的指尖颤了颤,这才收回。
“姐姐,不瞒你说。”
“其实昨夜与母亲说话之时,我便能察觉到母亲对姐姐的愧疚。”
“母亲并非是像姐姐说的那般,真正厌恶姐姐,午时,还请姐姐与我一起去母亲那里,只要姐姐愿意悔改,母亲定能原谅姐姐的。”
与她一起去乔氏那里?
夏棠眸光微动。
她可不相信夏袅袅会有这般好心。
至于夏袅袅碗里卖的是什么药,她自然得好生探探。
前世,她被夏袅袅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手臂在马厩的小屋中被夏淮川自断。
所以前世的这时,她还拖着残了的身子伺候夏袅袅,整日浑浑噩噩,哪里有今日这般清醒?
至于夏袅袅带着她去乔氏那里,前世这时可未发生。
就让她瞧瞧,夏袅袅意欲为何。
“姐姐是不愿吗?”
等不到夏棠的回答,夏袅袅双眸霎时黯淡下去。
“既然……”
“怎么会不愿?”夏棠打断她的话,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的面容漾起一阵小心。
“只是母亲已然厌恶我,我与你过去,母亲……会不会……”
“不会!姐姐放心,我必定会劝劝母亲的!”夏袅袅急不可耐的一把便攥住了夏棠的手腕。
突然而来的触感叫夏棠心中骤紧。
夏袅袅的手很冷。
像是蛇一般,冷的没有一丝温热之感,只有叫人厌恶的凉意。
这凉意仿佛能钻过肌肤,渗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