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夏棠从庄姨娘房中木窗边离开。
夏侯爷是个多疑之人。
若是他留了一手,命人在庄姨娘门外候着,她从院门出去,那可就正好是撞上去了。
可夏棠却也没想到。
夏侯爷没派人盯着她。
夏淮川却是早已带人守在她院外,且是藏起来的。
就在她要推门入院之时,几个侍卫从暗处闯出,将她团团围住。
夏淮川从侍卫身后走出。
“你去了何处?”
他身着绣竹青袍,端的便是那副清风霁月之样。
“我已派人在此等了你半个时辰。”
“夏棠,你,去了何处。”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像是在俯视蝼蚁。
“去了何处,很重要吗?”夏棠嘲讽抬眸。
“即便我如今只是侯府中的一个丫鬟,也并非只能在房中待着,不能离开吧?”
夏淮川星眸眯起,眼底一片锐利,仿佛能在瞬息间便看穿她所有的谎言。
“今夜,有人闯入侯府书房,而你又恰好不在房中,夏棠,你如何向我证明,你并非刺客?”
“呵。”迎着夏淮川锐利双目,夏棠不怒反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深吸了口气,脑中思绪流转。
“自从夏袅袅出现之后,我从侯府小姐沦落成了贱婢,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早已不再将我看成侯府中人。”
“而你,曾经最疼爱我的哥哥,也站在了他人那边,哥哥,你觉得,我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闯进书房?又如何能从层层侍卫的搜寻之中躲下来?”
她知道。
这些话若是落在夏侯爷与乔氏耳中,只是无用。
可夏淮川,自诩公平。
所以,这些话,落在夏淮川的耳朵里,便能起到效果。
果不其然。
闻言,夏淮川眸中锐利松动。
“你该知道,母亲将你贬为丫鬟,是有缘由的。”
“我知道。”夏棠低下头,盖住眸中压不住的讽刺。
“哥哥不是想知道我去了哪里吗?我去了星月阁的阁楼。”
星月阁的阁楼。
夏淮川瞳孔微缩。
“哥哥记得吗?”
夏棠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怀念。
“星月阁的阁楼是侯府中最高的地方,所以,哥哥小时候与我最爱去那里。”
“哥哥说,日后,必定要建一更高的阁楼,带我摘到星星……”
“别说了。”夏淮川低声打断夏棠的话。
他拧眉看着夏棠低垂的眉目,蜷缩的指腹紧了又紧。
“罢了。”
“那不过是小时之事,不必再提。”
“日后便好生待在你的闺房之中,不要随意出来,否则若是再闯下其他祸端,便莫要怪我无情!”
说罢,夏淮川越过她,径直离去。
他修长的身影裹着风卷过耳畔。
直至侍卫也转身离去。
夏棠才抬起遍布讽刺的双眸。
她回过头。
看着夏淮川的背影,白唇轻勾。
“没想到呀,你编谎话还挺有一套的哦~”
这时,院内传来云怜的声音。
“看来,这侯府里还是有心疼你的人嘛~”
院门从里面拉开。
云怜清秀的小脸噌的一下出现在眼前。
夏棠却是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走入院中。
“他,不是心疼我。”
“只不过,是想让他自己的良心过得去罢了。”
“在他眼里,我如今并未铸成大错,只不过是被娇宠坏了所以针对夏袅袅。”
“任何人对我的诬陷,在他眼里都可为真,他不过是少了一个厌恶的契机罢了,今夜的借口,以后也用不了了。”
“那你真可怜。”云怜撇嘴拍开她的手指。
“不过呢,比我们主子好一些,主子的命,比我们所有人都……”
话还没说完,云怜急忙拍了一下嘴。
“瞧你,又多话了!哼!”
夏棠斜睨她一眼,并未追问。
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她还要留着这条小命报仇。
楚蘅的事,她没心思打听。
只是……有一事,她也需尽快了。
若非今日云怜将她带到书房,她还不知书房竟有地可逃。
书房外侍卫层层把守,她想拿到的东西原本以为是无望了,没想到,云怜撕开了契机。
那东西若能找到,必定,能彻底将侯府从高位拉下。
只是……此时光靠她一个人不够,还得要庄姨娘帮忙。
压下心中思绪,夏棠看向云怜。
“云姑娘,郡王爷的毒,每月会发作数次,只靠我这一次的施针不够,若想要压制毒性,还需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