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发生何事？”
齐州于惊慌地张望四周，发现自己真的在泡温泉，他听见千灯的声音后很快就冷静了，“没什么，四娘放了个屁。”
“明明是你。”刘四娘坐在边上，她已经洗净身子，穿好衣物。
齐州于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帷幕。
“你以为老娘很想看你的肥肉吗？”
“呼。”齐州于摸一把湿润的鼻子，看见手指上的血，“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两天，像死猪。”
“到哪了？”
“永国，子渊和十剑客先回齐国去了。”
“这么快？”
“舍不得人家？”
“放屁，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他很不顺眼，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
“他比你好太多，说话温温柔柔的，对我也很好。”
齐州于皱起他的五官，以示不屑，“说不定他人面兽心，伎俩鬼蜮。”
“是鬼蜮伎俩，起码他识的字比你多，写的字比你好看。”
“他放的屁也是香的。”
“小傻猪别嫉妒，你有上百匹马都追不上他。”
“谁说我嫉妒！你看看我是什么身份，呵，你那么想他的话你现在就走，别在这里惹我生气。”
“哈哈哈，他可不会随随便便生气，哎，我真想让尹婉安嫁给他。”她快速起身，躲开洒来的水。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回齐国后再说吧。”她走出帷幕，“起来，别泡太久。”
齐州于下潜，让整个身体被热水笼罩，鼻中鲜血霎时化作雾气，他的每一次呼气都令更多的血液弥漫。千灯闻到齐州于身上的血味，她十分担忧。
“我没事。”齐州于上浮，抹掉鼻子的血水。
箭矢停在远处的山坡上，六只白兔逐个丧命。
“你怎么会吃生肉？”当离啃着兔腿，另一只手还拿着两只尚未吃完的大腿肉，“和北狄一样。”
齐州于吸吮兔子血，双唇红艳，“你见过他们吗？”
“小时候见过，在员丘山北边，穿得和我们不同，他们一身羊味。最奇怪的是他们往茶水里加羊奶，味道还是咸的。”
“身手怎么样？”千灯问。
“他们个个都会骑马、射箭，应该很厉害，寒蝉军没和他们交过手吗？”
“尚未，他们入侵商国的时候还轮不到寒蝉军出马。”
刘四娘擦擦手指头的油脂，“他们有法师或巫师吗？”
“有，脸上都涂了颜料，而且巫师的地位比法师高。”
“不错嘛。”
齐州于转头看向削树枝的弓手，“仁，你见过他们吗？”
“两三次，箭术有百骇军的本事。”
“没你厉害就行了。”齐州于喝下一碗兔血，咂咂嘴，“千灯，你的伤口给我看看。”
“无需世子忧心，已经好很多了。”
“才过了两天，我不信痊愈了。”
“千灯不值得世子浪费力气来治疗，还请世子多多休息。”
“随便你。”
啪，一块小石头砸中齐州于的胳膊，他转头望去，发现七名小孩在边界里。他们手握石头，嘴里大喊着不准靠近永国，不然士兵会来教训他们。两位村民前来责骂孩子，还催促齐州于等人赶紧走远点。
然而永国士兵已经来到了，士兵共有八位，他们手持弓箭瞄准齐州于，对他怒吼着远离此地。孩子们被带走，一士兵在竹简上写下七人的外貌。
当离生气，讨厌士兵咄咄逼人的态度，她被鱼奴和千灯拉住胳膊，只能用力跺脚。刘四娘挡在双方之间，像个和蔼的老奶奶一样表明来意，他们是澜国人，只想去柳国和怀国探亲。
“柳国和怀国已经被天子下令封锁边疆，你们去不了。”士兵大声说，“快走。”
“只能去钟吾国了。”刘四娘遗憾道，她转身，带走一行人，“孩儿们，快走吧。”
越是往北走地势越陡峭，他们穿过曲折的雪路，远望前方的苦竹林。大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令他们的双目得到舒缓，行走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
距离竹林还有几百米，他们开始闻到宜人的竹香，每个人神清气爽，疲劳和寒冷渐渐融化在竹香中。
竹林高大且茂密，靠近地面的白雪被风吹起，恰似揭开一张面纱。无数的雪将这里的土地抬高，仿佛稍稍举起手就能触碰到最顶端的竹叶。
这支小队一天下来只有齐州于和刘四娘在拌嘴，没有危险的时候千灯和仁极少说话，鱼奴则是不问她她就不开口。不过他们需要长途跋涉，安静才得以节省体力。可当离的加入令小队显得过于话痨，他们没想到她可以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话。
“这块雪最白，老天爷，这竹子长虫了，哎呀，差点摔跤，哈哈哈。”当离跳下石块，仁及时扶稳她，“你这野武族人有点不同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当镖师？”
“恕在下不能。”
“我们之中好像只有鱼奴不会武功，鱼奴，我教你。”
“仁教过我箭术。”
“短剑方便，你还要做箭矢，多麻烦。”
“不麻烦。”
“你应该不叫鱼奴吧，可有真名？”
鱼奴发现齐州于回头望着她，她低头道，“叫我鱼奴就行。”
“我叫你小鱼。”当离笑着，“咦，竹子上有只凫徯，果然要打仗了。”凫徯像雄鸡，却有类人的面孔，据说它的出现会带来战争。
他们走上左边的小径，那是一条被人踏出来的进山路。齐州于发现右侧的苦竹好似被人刻意种植，形成密集的竹子墙，当他看见时不经意发出惊讶的低语，差点以为梦境中的那一幕将要重现。
“世子怎么了？”
“万一有妖怪冲出来就糟了。”
“世子放心，这附近没有妖怪。”
整齐规划的竹子墙也引起仁的注意，他折断几根竹子，瞧见墙的另一边有座竹屋，已荒废很久。他们跨过竹墙，暂时在竹屋休息。
尘埃成为屋子的主人，年久失修的屋顶有个大坑，蜘蛛、蝎子和蜈蚣是这片土地的常客。两座蚁窝分别在竹墙的两端，可泥土里面没有一只蚂蚁。齐州于踢翻食案，许多小蜘蛛慌张逃窜。
此处的星空宛若触手可及，星辰来到竹叶间的空隙，发出绚丽的光芒，即使他们的视线被竹叶遮蔽也能知道高空有多么得璀璨。
鱼奴利用竹叶包裹兔肉，烤制出来的肉有一股淡淡的竹香。虽然屋顶破损，但也能给他们带来少许安全感，竹墙的存在隔开野外的危险，他们不禁好奇是谁住在这里。
仁在东边的竹墙发现一道门和凌乱的马蹄印，很有可能是召之比，这告诉他们行走的方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