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乘接上他的右臂,“你还要做什么?”
“你以为他死了。”商陆说。
“没有。”长乘看一眼羲和,“他没有消逝。”
“这就对了,老狐狸、小鸟,快过来帮本法师画法阵。”
因因乎气急败坏,“臭小鬼喊谁老狐狸。”
不廷胡余气恼,“竟敢叫我是小鸟。”
“有什么好生气的,以前本法师也是这么叫你们的呀。”
雷云从天边退去,只悬空在王宫上方。百姓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想要翻墙逃跑的意图渐渐消退。军营还有战斗的声响,但已有百姓回到街上,或者站在屋顶观看两军的拼杀。
有人大喊天子被杀害,几名百姓当即痛哭,诅咒杀害天子的人。他们惶惶不安,仍有部分人急着出逃。
客栈空无一人,满地狼藉,食案和碗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饭菜也倒洒了。老鼠和苍蝇吃得正欢,人影进屋,它们飞快溜走。
千灯三步并两步进入客房,将金魂放进鱼奴的体内,缓慢推入。鱼奴的脸颊恢复少许血色,胸脯的起伏慢慢变得正常。千灯见此,马不停蹄走出客房。当离还想问什么,已不见寒蝉的影子。
鱼奴起身,她按住胸膛,“齐世子怎么样了?”
“千灯走了。”当离耸耸肩,“要不我们现在去找他?”
鱼奴摇摇头,“我只会妨碍到他,你想去的话便去吧。”
“我怎能丢下小鱼你,我还是陪着你。”
哒,刘四娘来到湖底,望见齐州于跪在姚白的上方,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州于!”她不关心天子的死活,只想尽快带走世子。两手握好法杖,她念咒。
飘在外面的魂魄被强制吸进她的玉石,只需这一点就染黑整块玉石,令她的法杖开始不受控制。这些魂魄充满强烈的不甘和怨恨,他们生前遭遇魂魄被剥离的巨大痛苦,死后成为阴魂不散的怨鬼。
铜剑倒下,碎成粉末,法阵随之失效。
灰蒙蒙的迷雾笼罩着齐州于,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无论他往哪里走他都走不出这片雾气。时间过了很久,仿佛经历漫长又痛苦一辈子。他忘记曾经见过的人,也想不起来最重要的人是谁。
一群人走在前方的不远处,一位持剑的女侍卫,一位野武族的弓手,一位白发苍苍的巫师和两位年轻姑娘。齐州于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他望见他们越走越远,完全抛下自己。
心中快速升起惊慌,他朝他们跑去,跌跌撞撞地,双腿使不上劲。他们消失,此时他的心脏停顿了一下。他倒地,任由自己被大地吞没,反正自己孤独一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身体逐渐下陷,半张脸埋进土里,呼吸也显得不重要,他干脆放弃一切,看着手臂消失在迷雾里。
“州于!”
这是什么难听的声音,他想,好像比他更绝望。
“州于,你这死肥猪快醒醒!”
醒,他不是已经睁着眼了吗?
“我快撑不住了,你这蠢猪!”
此人聒噪,他充耳不闻。
“千灯要没命了,你还不快救她!”
千灯......好熟悉的名字,是他的,他的......最厉害的侍卫。
“千灯!”齐州于的意识瞬间集中,他见到身下的姚白,正当他愣神之际他被天子一脚踹开,“唔,四娘,她在哪?”
刘四娘吸收所有魂魄,她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剧烈抖动的法杖,“她安全着呢。”她看向齐州于的胸膛,“你这小兔崽子,诅咒变严重了却不告诉老娘!”
齐州于的双手好像无处安放,只能勉强遮挡胸前的诅咒,他后退一步,生怕巫师冲上来揍他。
姚白跪着,他捧起破碎的石头,发出阴森的笑容,“呵呵呵,寡人这是为了全天下,天子永存,方能稳居王位,呵呵。”他头发凌乱,瞪大眼睛看向齐州于,向他爬去,“你,齐世子,你这恶人、井底之蛙,胆敢毁掉寡人的心血,今后会有多少人为了王位而相互残杀?”
“何谓嫡长子?”齐州于反问道,“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让天下安居乐业,你身为姚灵王的五子,你名不正言不顺,要是后世之人像你这样蔑视这条礼,天下折腾几次后就玩完了。”
“目光短浅!”姚白紧握石头,“寡人不娶妻不生子,能终结王室的内乱,天下不就能永远安定下去吗!”
“我不信。”齐州于喊道,“你从一开始就种了有毒的种子,长出来的大树只有死路一条。”
“寡人没有错。”
刘四娘连腿也压在法杖上,“别和他废话,赶紧过来帮老娘。”
齐州于走近姚白,遭到对方的猛烈攻击,他轻而易举地打晕天子,夺走他脖子上的黑色玉石,尽量不然黑玉碰到自己。刘四娘接过抛来的黑玉,她先是惊讶,之后沉默地将黑玉收入衣襟里。
法杖一旦脱离压制,它便在地上抖个不停,周边的石头也因它而上下抖动。齐州于抓住法杖,刘四娘迅速念咒。法杖平息,玉石变作死玉。
“那些魂魄不会出来了吧?”齐州于问。
“除非玉石破了,快把衣服穿好。”
“你不骂我?”
刘四娘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事情结束后老娘再来好好教训你。”
他们回到地面,齐州于见到小依和召之比的尸体,不自觉感到忧伤。千灯归来,见到世子相安无事后她才安心。仁甩了甩脑袋,也走向他们。
战场中还剩下几十名百骇军士兵和银朱寮法师,唯有杀掉对方他们才会罢休。百里之武在沙墟屠戮季群等人,很快就只看见将军和寮长还站着那。
千灯奉命去击杀百里之武,她持白剑前往,身影既稳重又强大。刘四娘和仁离开王宫,余下的事他们已帮不上什么忙。齐州于走向榆树,望见日神羲和静静地躺在那,他还未走几步,肩头被常仪拍打。
“别靠太近。”常仪小声道。
商陆、因因乎和不廷胡余画完了法阵,这个法阵能囚禁神明。他们明白羲和没有完全死去,可商陆也没有办法彻底杀死他。
羲和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举起右手,缓慢拔出剑刃,伤口迅速恢复。他身体漂浮,之后双脚落地。法阵发出淡淡的紫光,在他身上噼啪作响,但他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羲和折断金刀,变作纯粹的光芒,他再接上断刃,化为笔直的金枪。神明们严阵以待,招式一触即发。金枪刺入法阵,大地裂开几条沟壑,法阵雷电使劲地压制日神。
三位法师立即以仗触地,稳固法阵的存在。日神的攻势锐不可当,法阵终究还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