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治？”子渊不忍心再看一眼，“这么严重，你舍得她痛下去？”
“她不喜欢别人管。”他看向当离，果然见到她倔强的脸。
“州于，助人一时，可净魂魄。”
“我没听过这说法。”
“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回报，但被帮助的人会记住你。”
“不需要她记住。”
千灯走近齐州于，跪坐，“世子，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哼，蠢猪可做不到。”
十剑客淡淡地看向千灯，“为师可没教过你这些。”
“千灯害怕愚昧，时而读书。世子，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齐州于看一眼他的侍卫，“我明白了。”他轻轻握住当离的右手，掌心很快就被她的血液染红。
[“她的骨头、血肉，完好如初。”]
当离诧异，“你在说什么？”她亲眼瞧见自己的伤口渐渐愈合，皮肤变得完整，掩盖底下的狰狞血肉。
整个过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齐州于往后倒，千灯稳稳当当地接住他。当离按按手掌，能感受到里面的骨头和肉块完全恢复。她的双目饱含感动的泪水，使劲揉着右手。
“满意了？”齐州于躺在千灯的大腿上，“你居然会哭。”
“我是高兴，呜，我的手终于好了。”
“是我治好的，是我。”
“这是传说中的治愈术？”
“别向其他人乱说。”
子渊也露出笑容，“姑娘，你以后都不能再抓州于了。”
“可......”当离抽泣，“我的大事该怎么办？”
“没怎么办，别来烦我就行。”他喝下鱼奴喂来的水。
“不如离开你的镖局。”刘四娘说。
“不行，我不想让镖局永远瞧不起南荣。”
齐州于的嘴里叼着肉干，“整天大事大事的，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不如跟我走，阻止战乱。”
“什么战乱？”
“你不知道，也罢，正常。”他的力气回来了一些，在千灯的搀扶下坐起，“月甫要开战。”
“不可能。”
“你是月国人，你会不会支持你的世子？”
他们都看着当离，她低头陷入沉默。
“我也是月国人。”刘四娘开始抽烟斗，“月甫那样做会把月国带入黄泉，要是你阻止了他，天下人自然会重视你。”
“我可以上战场？”
“你想去哪里的战场都可以，甚至能保卫天子。”
当离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看周围的七人和各自的武器，再看看自己的短剑。
“怕危险了？”
“怎么会呢？”当离笑道，“这事比抓住你还要大，我加入。”
齐州于不太相信她，他听见她在念叨要如何保护天子，心中的疑虑没有消退。
第二天他们醒来，拍掉身上的薄雪，花了点时间吃早饭。召之比等人已走远，留下的足迹被风雪掩盖。当离给齐州于两朵白色的山茶花，报答他昨晚的帮助。齐州于一点都不满意用花作为答谢的礼物，他被子渊盯着，才不情不愿地收下。
永国遭遇十年一次的大暴雪，山丘比平时高了几倍，稍有风吹过就会触发雪堆下滑。今天早上至少发生了三次雪崩，他们差点被雪掩埋。
两侧的积雪高如山崖，中间恰似低谷，从中经过时都必须时刻担心头上会不会掉落白雪。为节省时间，十剑客带他们通过此地。
[“不准掉下来。”]
沙沙，雪堆好像听懂了命令，发出相互挤压的声音，如同石头一样结实。马前步履艰难，刘四娘和鱼奴只好步行。唰，他们回头一看，走在最后的仁掉进洞里，他的身子完全陷进去，只露出右臂和脑袋。
齐州于和十剑客使劲拔起他，千灯、鱼奴和当离挖出洞口边上的雪。唰，仁又陷进去了一点，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住他的的脚。
仁嗅嗅，“毛妖。”话音刚落，他被拖进洞里。
“仁！”齐州于惊慌。
“别管在下。”他的声音消失在地底。
她们挖雪的动作加快，很快就见到洞口的全貌。深两米，泥壁里混杂着毛妖的毛发，还能清晰闻到深处的妖怪臭味。当离想都没想就跳进去，所幸被千灯拦住。
“危险。”千灯抓着当离的肩头。
“有什么危险的，救人要紧。”当离还想跳进去，立刻被千灯往后拉。
“哎，你这人不担心同伴的吗？”
刘四娘举着法杖走来，“让开。”她将法杖往洞里伸，发出一道雷电，噼噼啪啪地游走在其间，“蠢猪，你试试。”
齐州于跪在洞口，用龙语寻找妖怪，他的感知迅速沿着洞穴前进，快要附身到最近的毛妖身上。叮，忽然他被打回来，脑袋刺痛，他捂住额头，继续使出龙语。
叮！他痛得倒下，脑袋宛若被银针刺穿，眉间跟着发痛。他喘气，看向洞口。刘四娘揉揉他的后颈，他好受些。
“世子，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好像有东西在压制我的力气。”
刘四娘皱眉，“怎么会呢，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好痛，四娘只能靠你了。”
“太慢了！”当离趁千灯不注意，跳下洞口，“哇，里面还挺大的。”
也许是龙言的力量变弱了，高处的雪堆响起沙沙的声音，它们松软膨胀，迫不及待地从边缘下落。距离道路的尽头还有七百米，正当他们思索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雪堆替他们做了主，出口被大量白雪堵死，中间的道路即将彻底被埋葬。
十剑客催促他们跳进洞口，他推一把犹豫的子渊，自己最后跳进去。洞口也被堵塞，在他们上方的是如山一般重的厚雪。刘四娘发出蓝色的雷球，照亮一部分地方。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洞穴通道，有两米高，一米宽，足够成年毛妖通过，四面的泥土有树枝和石头加以牢固，打破他们对毛妖愚钝的印象。当离在前方的岔口等候，左右看了看。
共有两条岔路，她指向左边，地上有明显的拖动痕迹。齐州于经过这里时他忽然腿软，头突突地刺痛，需要千灯和子渊搀扶他。刘四娘到处查看，摸摸墙壁。
“四娘。”鱼奴指向右边墙角的东西。
雷光照去，角落的某样东西反射出明亮的光线。一块黑色的石头长在岩石上，有如苹果大，其边缘平整，棱角分明。刘四娘靠近一些，谨慎地伸手触摸，拂去上面的尘土。
石头的真实色彩完全显露，中间包囊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如梦如幻，犹如寰宇。色彩形成一个圈，从远处看就像涣散的瞳孔。
刘四娘看得入迷，“这可能是玉石，但颜色我从未见过，十剑客，能麻烦你取下它吗？”
十剑客挥剑，黑色玉石被完整切下。刘四娘举着玉石接近齐州于，发现他的身体更加酸软无力，直喊头痛。
“我得带走，这太奇怪了。”刘四娘用衣物重重包裹玉石，走在后方远离齐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