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于皱眉,“不行,羲和太危险,你根本敌不过,快回去。”
“世子回去,千灯才回去。”
“走!”齐州于推动千灯的肩头,发现推不动,“你只会妨碍到我,还不快走?”
“千灯看不到世子,也会忧心不已。”
“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千灯下跪,“千灯可在远处观望,尽量不打扰世子。”
她这一跪令齐州于更不好受,不忍心再说狠话,“随便你,要是你敢插手,你不再是我的侍卫。”
千灯没有回应,她默默退到火园外。齐州于看着侍卫远离自己,他才稍微放心。他开始静坐,以作最后的准备。
雷云压得越来越低,抵着正殿的屋顶,风刮得愈发迅猛,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光线极其幽暗,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隆隆的雷声不算太大,却感觉就在耳边作响,欲要穿透他们的耳朵,在脑袋里面肆虐。银朱寮的法师搬走尸体,在宫门外推起一座小山丘。
百姓以为战乱结束,他们陆续回到家中,哭泣的孩子也止住声音。逃跑的六名犯人被押送到麓田,士兵严加防守监牢。四人在客房里安静等待,当离炒了一碟花生来吃。
鱼奴晕乎乎,她坐在窗边呼吸冰冷的空气,对于王宫的黑云,她无能为力。刘四娘在门下抽烟斗,她拿着毛笔在地上写着什么,全是晦涩难懂的咒术。
门外,仁低垂脑袋,他双目紧闭,小声念叨“别说了,全是在下的错”。
赤骥逐渐恢复秩序,百姓无法接近军营和王宫,关于天子的谣言也便因此传遍大街小巷。他们扬言天子的头颅被挂在正殿的门前,将军被寮长五马分尸,一位副将战死,另一位副将背叛天子,死了很多大夫,还活着的大夫和士人在和璞殿被大法师保护。
有人说他看到神明被一位年轻男人控制,就是那位男人引起今天的战乱,男人的同谋已经在城中杀害三十个人,还放走麓田的犯人。
也有人宣称下一位天子就是年轻男人,他不高兴时就会命令神明降下天罚。一些百姓忧愁地吃不下饭,他们聚在军营附近,试图从士兵嘴里套出点什么。
部分百姓不关心天子是谁,只关心天上的乌云什么时候能散开。少数百姓没有放下出城的念头,他们在城门边徘徊。
王宫失去应有的威严,现在这里只有挥之不去的阴沉,死亡的气息还没有结束,它渗进土里和房屋。大雪纷飞,东厨和草沟的五十多名奴隶全都躲在东南角,两军开战时他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此时宫内无比寂静,有人提议离开王宫。大部分奴隶不敢赞同,只有两名奴隶愿意冒险离去。之后有三名奴隶壮起胆,相继走出宫门。较为年老的奴隶失去生活的信心,他们劝说余下的人不要走出赤骥,外面对他们来说不比王宫好。
时辰已到,常仪带领神明们来到正殿前。正殿处在最幽暗之处,窗门紧闭,看不透里面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月神对着正殿高举右手,轻轻挥动,令所有门窗朝里大开,几块瓦片也震得掉下来。
乌云散去一部分,但很快又聚拢。屋内,只有金光立在那里,犹如狭长的瞳孔,凝视屋外的一切。
江疑瞄准金枪,射去一只雷箭。虽击中了,但金枪吸收雷箭的力量,反弹给江疑。云中君用雷电挡下飞来箭矢,且算成功。神明们包围正殿,商陆和齐州于站在门前。
常仪举起左手,扯开正殿的四面大墙。大量木头浮空,缓缓落下。他们这才看清日神在哪,他就坐在金枪后,后方的王位上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姚白。
羲和的坐姿一点都不端正,他即使闭眼也能散发出强者的威厉之气,令人站在远处就不想再走近半步。神明们做出进攻的架势,法术已施,箭在弦上。
周围一片宁静,雪落下的声音也能听得到。齐州于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涌出喉咙,全身的血液在这时候忽冷忽热,不知是害怕或紧张。常仪见到羲和的右手微抬,她立刻下令攻击。
所有招式齐刷刷地袭击羲和,风刃刮破他的衣裳,雷箭射中他的额头,冰法术穿透他的身躯,剑气砍中他的脖子,身下的影子锁住他的四肢,白金绳索捆绑他的双臂。
巨响震破空气,齐州于一时之间忘记呼吸。金枪闪烁,吸收雷箭和冰法术,影子和绳索也轻飘飘地掉落。
羲和他受了小伤,不严重。随后他睁眼,握上金枪,接着撞击地面,引起的狂风急剧向外吹去。少昊全力掌控日神的影子,半点马虎都使不得。
羲和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影子的牵制,手脚必须使劲才能动起来。长乘冲向日神,双手握剑,进攻他的右侧和后方,他的攻击比之前更迅猛。
商陆也快速贴近日神,以紫雷作为攻击的手段,他的笑容不再,显得更为认真。江疑不断发射雷箭,一直阻扰羲和的招式,令近战的两人有机可乘。
因因乎、云中君和折丹三面夹击日神,利用风刃削去他的金魂。不廷胡余处在羲和的身后,他使出冰法术冻结金枪,让日神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齐州于和常仪站在宫殿外,目睹事情的进展。各种招式的声音滔滔不绝,响彻整座正殿,冰法术唰唰冻结,紧追羲和的步伐,雷箭咻咻地冲破气流,一点点削弱他的力量。
羲和正准备接住商陆的紫雷,然而他的右臂受到影子的纠缠,完全动不了,被紫雷狠狠地打中额头。他低垂脑袋,金魂飘出。神明们暂时喘息,两秒后他们继续进攻。
上空的压迫迅速往下冲,雷云刹时轰塌坠落,淹没整座王宫。街上的百姓也受到狂风的冲击,靠近城墙的人被吹走。南北两侧的军营也经受着无法抵御的力量,瓦片被吹走一部分。
奴隶躲进屋里,但他们的房屋倒下了,三名奴隶被压在泥墙下。所幸草沟里全是土屋,他们的伤势不算严重。银朱寮的法师排成一列,听见季群的命令后他们施展冰墙,为身后的百姓抵挡风势。
百姓中有法师自告奋勇,北军营里的百骇军法师也纷纷竖起高耸的冰墙。宫外的风势减轻一半,受伤的百姓被抬进药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