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萧乐辰常常会去找廉月淑。
刚开始,他还是带了些目的性的,那便是为了接近她而接近她。
他想要更加了解廉月淑,但却不知用什么理由与她相处,只好与她讨论府里的各种事由,毕竟大多是廉月淑负责掌管。
廉月淑并不厌烦萧乐辰,反倒欢迎他来与自己“讨论府中大小事宜”,只是有时等萧乐辰走了,还要继续安抚闲月。
闲月对萧乐辰的态度已经稍稍改善了些,就如同他对廉月淑那样。
闲月最擅长观察人的表情,毕竟身为廉月淑的贴身丫鬟,她自小便要了解主子的心情,即使不懂她为何恼或是为何而沮丧,至少也要分辨得出她的喜怒哀乐。
从前萧乐辰时常对廉月淑冷脸,闲月便也看不惯他,如今都是为了廉月淑,相互退让一步也算不得什么。
再后来,萧乐辰与廉月淑几乎每日都要见面,从前那样“冷战”的情况,便再没有发生过。
一日午后,萧乐辰正在房里作诗,原想写这万里的壮丽河山,可提起笔来,脑海里却全是庭前落花,美人花下轻吟浅唱的景象。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廉月淑。
廉月淑虽说长相清秀,可那一身英气却还是难以抵挡,更无法与那身姿柔美,轻声细语的温婉女子联想在一起。
萧乐辰用力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脑中赶了出去。
他放下手中的笔,心中突然急切的想要见到廉月淑,想要看看她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萧乐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平日里廉月淑房间总是热闹非凡,今日走得如此靠近了,却还是异常的安静,倒让萧乐辰更加好奇了。
穿过回廊,走近廉月淑房间,却见房门轻掩着,露了半扇门的空隙。
屋内无人吵闹,就连对话声都不曾响起。
萧乐辰悄悄露了头,却见廉月淑正在屋内低头刺绣,身旁没有伺候着的人。
刺绣?
原本萧乐辰还没有在意,可再想起此事,才觉得不可思议。
早就听闻廉将军府中长女,酷爱刀枪剑戟,不喜刺绣女红如今倒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他盯着廉月淑手上的绣品,远远望去,像是有只鸟儿落在枝上,而枝头还缀着点点梅花,一副冬日翠鸟图活灵活现,跃然绢上,竟比自己画的还有趣。
“没想到她除了会带兵打仗以外,女红也是如此精通.”
萧乐辰在门外小声嘀咕起来,心里也不由得对她生了些赞叹。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十年前那个总爱欺负自己的小恶魔不假,可在她离开的十年里,自己仿佛完全不认识她了。
虽然如今今天还是一副霸道粗鲁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对现在的她一点也不了解了。
不止是不认得她的容貌,就连她的习惯,爱好,也都通通都不记得了。
廉月淑听到声音,抬头查看,可萧乐辰正巧站在角落,也未刻意闪躲,所以她才不曾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她低头继续绣着那一方帕子,觉得有些口渴,便下意识的唤了闲月一声。
“闲月,倒点水来。”
廉月淑对着后方轻轻说了一句。
平日里闲月一般都是站在她的身后,静静陪她一整天,今日刚好出去,她绣得入迷,却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萧乐辰靠在门外,正纳闷为何今日闲月不在,抬头才发现一个黑影渐渐逼近。
“怎么在此鬼鬼祟祟,却不进去?”
来人正是闲月,她仔细打量了萧乐辰一番,可还是不明白他为何在此偷看廉月淑,却不进屋与她闲聊打发时间。
萧乐辰吓了一跳,但神情依旧无比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闲月没有大声吵嚷,见他在门外躲着,像是不想打扰廉月淑,便也从一开始就轻声与他谈话,以至于廉月淑还没有发现两人都已站在门外许久。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
萧乐辰见她两手空空从外面回来,不觉发问,又像是在替廉月淑埋怨她不够尽职尽责一般.
“闲月?”
闲月刚要开口答他,就听屋内廉月淑开口唤道。
她回身一眼找不见闲月,便想起闲月去了外面,抬眼见角落里飘着闲月的衣袖,方知她已经返回。
“哎!”
闲月连忙应了一声,准备进屋去。
“你要进来便随我一同进来吧。”
闲月见萧乐辰等在这里许久了,也是真心想靠近廉月淑,便不再对他充满抗拒,反倒欢迎他来找廉月淑。
萧乐辰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便也跟着进了屋子。
瞧上第一眼,廉月淑只看见闲月,便问她为何站在角落不肯进屋,随后又低头继续绣那方丝帕。
“我”
原本还面带微笑,如今被廉月淑这么一问,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身后一眼,却不想萧乐辰刚好也跟了进来,被廉月淑瞧了在眼里。
她本以为萧乐辰犹豫不决,是不打算进来了,只是简单看廉月淑几眼就要离开,却没想到此刻竟成了自己的救星。
萧乐辰的到来,廉月淑并不感到惊讶,毕竟他近些日子总是来找自己闲聊,已经由原本的稀客变为了常客。
“快些进来啊,为何要站在门口?”
廉月淑放下手中的绣品,招呼萧乐辰进屋坐下,而闲月见廉月淑跟前的杯子空了,也自觉的替她倒满了水。
虽然廉月淑的热情让萧乐辰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可这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若是他早些进来,廉月淑便会早些丢了手中的绣品,与自己说些没有意义的话,陪自己一同打发时间。
他最喜欢廉月淑认真做一件事时的样子,仿佛停了时间一般,可比得过庭前的落花,山后的流水,还有喧嚣后的寂静眼中皆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既然自己在此,她必然无法继续专心,那便不强求再看她认真的样子,只愿她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刻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