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萧景轩与尚婉芸商量好了，准备赐婚给自己，萧乐辰心里那是一百个不乐意。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要上刑场之前的煎熬，反倒比行刑更加恐怖。
他每日回想着与廉月淑相处的那些时刻，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甚至都快要看破红尘，出家修行了。
这还不算结束，尚婉芸心思细腻，知道萧乐辰不乐意，总是一有时间就去看他，再假借看望他的名义对他洗脑。
这一日，还是一样的天气，秋风瑟瑟，院里落叶纷纷，萧乐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读书，而尚婉芸则在远处观察他。
但这一次他却发现了尚婉芸的身影。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在为了该如何改变廉月淑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而苦恼，萧乐辰也不再抬头，只是继续读书。
他也不知是否怨恨他们，怨恨他们不肯听自己的劝说，不肯顺着自己的心意。
可他们做这些到底还是为了自己，也算不得是自私。
尚婉芸叹息，却不是为了他们的婚事而叹息。
她不会后悔替萧乐辰挑选了廉月淑做妻子，毕竟廉月淑究竟多么优秀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叹他身不由己。
可婚姻大事自古如此，旁人做不得主，他自然也是一样。
尚婉芸也不想替他向萧景轩求情，或许太过娇纵，对他也不会有好处。
当然，他所说除了廉月淑之外的所有女子，他都没有异议，萧景轩也不会相信，若是他连廉月淑都瞧不上，恐怕这世上就再没有其他女子可与他相配了。
见他合上书本像是在背哪段诗句，尚婉芸才缓缓走了过去。
“母后。”
萧乐辰起身向尚婉芸请安，却见她抬手扶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这些礼数。
若是在外，怕人多口杂，众人会因他们任何一个动作而议论纷纷，礼数自然是丝毫都少不得的，但在无人的情况下，尚婉芸与萧景轩一般，都不希望太过拘束。
若不是被皇室的身份压制着，他们也只是个普通家庭，自然不想被礼数束缚着，甚至是因此而生分了。
“辰儿，你不必如此用功，空闲时也该歇歇才是。”
尚婉芸关切的看着他，每次见他都是读书，读得仿佛忘了他自己，尚婉芸看着也有些心疼。
她明白萧乐辰是想早日替萧景轩分担些政务，好让他轻松安稳度日，但如此急于求成，他也太过为难了自己。
自己与他闲聊片刻，也好让他放松一下，不再紧盯着书卷。
“是，只不过儿臣还需更加用功，才能赶得上父皇半分。”
萧乐辰恭恭敬敬回答着尚婉芸，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般客气。
似乎从他被立为太子那日起，他与萧景轩和尚婉芸的关系就冷淡了起来。
不论何时，他都松懈不下来，像是君与臣的对话，始终不愿有半分僭越。
他的态度确实挑不出半分不妥之处，但尚婉芸却有些心寒。
她收了收眼底慌乱的神色，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来。
“辰儿，你可当真是不喜欢那廉将军的长女？”
尚婉芸委婉的询问他，若是根本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反倒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任谁都是不能接受的。
当然，她问到的便是最关键的问题。
对于萧乐辰来说，廉月淑不仅仅是他不喜欢的，还是他这辈子都避之不及的，若说迎娶，确实难为了他。
尽管知道可以敷衍的将她娶进门，再相敬如宾，互不干涉度过一生，他还是心中不畅。
其实萧乐辰也不是没有替廉月淑想过，即使他对她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但这到底还是耽误了她的一生。
他只希望萧景轩可以取消这门婚事，至少她嫁给个官员或是富商家的公子，也比自己要好太多。
“是，儿臣不喜欢。”
萧乐辰不假思索，立刻就回答了她。
其实尚婉芸早就想到，这样的回答并不会令她感到惊讶，只是有些苦恼，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才算圆满。
尚婉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才又开口。
“那你可是已有爱慕之人？”
既然萧乐辰如此抗拒，必定是事出有因，或许自己和萧景轩险些拆散了他与心爱之人，他才始终反对这门婚事。
尚婉芸的话倒是萧乐辰不曾想到的，他不觉愣了神。
爱慕之人
萧乐辰思量了许久，脑海里却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适合这个形容的身影。
事实并非像尚婉芸所想的那样，萧乐辰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廉月淑罢了，没有缘由。
“不曾。”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萧乐辰似乎真的有些恍惚。
这些年他身上的担子太重，没有争储，没有夺嫡，只有非他不可的皇位。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连喘口气都显得费力。
他整日埋头苦读，以至于都到了适合成婚的年纪，却连个爱慕的女子都没有。
这个回答倒是干脆，也正合她意。
“既是没有，那选她也算合适。”
尚婉芸轻声安慰他，虽然知道他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劝他接受。
毕竟他已经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又无心爱之人，廉月淑便是最好的人选。
萧乐辰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收回了原本的话，闭口不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尚婉芸感同身受，况且在他们眼里，廉月淑便是最优秀的女子，足以与自己相配。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会如此轻易地取消这门婚事。
“是，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萧乐辰眼色暗淡，不情愿的答了一句，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实际上只是不愿再挣扎了而已。
没有结果的挣扎，只是在白白浪费力气，像是深陷在泥沼一样，越是用力想要逃脱，便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实在改变不了，也只好接受，至于廉月淑，自己若是稍待她好些，心里也算是过得去，即使耽误了她的一生也是无法。
尚婉芸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欣慰，他终于懂得了自己与萧景轩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