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赛,免税收。
短短六个字,落在李山青为首的京都豪族耳中,却宛若惊雷,炸得所有人石化当场。
——咕咚!
整个大厅一片死寂,许久才传来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接着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便在大厅传开。
“夺得头筹者……可……可免……免税三年?!”
“这……这怎么可能?他一个七品县令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权?”
“免税三年?这要是真的,足够各大家族争得头破血流了!”
“……”
包括李山青在内,所有人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眼神闪烁,眼中都染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疯狂。
免税三年,作为商人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省下一笔钱吗?那是省下一座金山啊!
如今大梁因为重农抑商的政策,营商环境对商人极不友好,除了正税外还有各种杂税,譬如南方的荔枝,为何运到京都价比黄金?大部分原因就是从南方运荔枝到京都,需要过七十二道关卡,那就是七十二道关税!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免税后,他们的商品在未来三年里将拥有绝对的价格优势,可以轻松碾压所有竞争对手,垄断市场或者开拓更大的市场。
唐安这狗贼,是个懂得拿捏人心的,这种诱惑谁特妈挡得住?
难怪那群外地粮商,敢直接选择背叛丞相跟着他混,这要是他们面对这样的诱惑,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有仇?有恨?
不存在的,利益才是永恒的正解。
“咳咳……”
人群中,陈家家主举拳抵唇干咳几声,抬头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天空:“诸位,这天有点闷啊!估摸着等下要下雨,家里还晒着被子呢,在下先告辞了。”
众人脸皮一抽,收你妹的被子,你陈家家大业大丫鬟小厮加起来都几百人,还需要你这一家之主做这种事?
看你就是想要开溜去找唐安吧!
“哎哟,肚子疼,估计是老毛病犯了,诸位继续,我先回家请个大夫。”
“不好意思啊诸位,我家儿媳妇要生了,我得回家坐镇。”
“对对,我那小妾好像要生了,我也得赶紧回家。”
“……”
一众粮商也纷纷扯借口,也不管借口合不合理,转身就跑出了李家。
顷刻间,原本人满为患的李家大厅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李家家主李山青和管家站在风中凌乱了。
“老爷,他们……他们这是……”管家瞠目结舌,不是说好一起对付唐安和丞相吗?怎么现在全跑了?
“唐安……呵!还真是难对付啊!”
李山青看着大门方向,手下意识攥成拳。
原本觉得唐安就是丞相赵阔最大的敌人而已,可以用来牵制丞相,结果现在他忽然发现,这唐安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啊!
唐安再这样搞,可不仅仅是那些外地粮商,就是京都的豪族也都会成为他的小跟班。
“老爷,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管家看到自家老爷脸色很难看,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抢占名额啊!”
李山青转身就往外走,气归气,正事还是得干,龙舟赛肯定是有名额限制的,不然单单是京畿,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上千个家族出来,更别说还有外地豪族参与了。
一个龙舟赛几千个家族参加,那想要决出前三名,还不得一年半载?
先把名额拿到手再说,至于丞相赵阔……呵呵,他现在还敢挡这股洪流?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一个李家怕丞相,一百个李家还怕他丞相?
甚至,他觉得这可能就是唐安给赵阔挖的一个大坑。
……
与此同时,丞相府。
丞相赵阔和齐衡等赵党核心成员,从通文馆回来后又聚在一起密谋。唐安是必须得杀,可现在唐安那一场比试所带来的影响,又该怎么消除?
“诸位,都说说吧。”
赵阔坐在主座上,脸色铁青:“唐安的《师说》以及那四句慷慨激昂的箴言,该怎么破?”
“无论《师说》还是那四句箴言,都极为蛊惑人心,任其流传,后果不用本相说,你们也应该知道。”
闻言,赵党一众大臣都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如今是大梁文坛第一人,你都不知道怎么破?我们怎么知道?
没有人说话,整个书房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怎么?都无话可说?!”
赵阔抬眸,声音冷冽。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此事已经不可阻挡。”
齐衡作为刑部尚书,心思缜密,他自然早就将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想要阻止唐安,那就是在通文馆比试结束时,封馆灭掉所有人。
但那可能吗?且不说皇帝太子都在通文馆,在场的都是京都的名门望族,最重要的是文华楼的九大守楼者也在场。
别说没机会,就是有机会他们也不敢杀啊!
“有时间去想消除影响,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收拾京都的残局。”
齐横冷眼扫过全场,最后目光落在丞相赵阔的身上:“要解决以上问题,前提是得保证京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可现在……京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吗?!”
几句话,直接就把赵阔和赵党一众大臣问得浑身发毛,是啊,要解决这些问题的前提是,京都陛下掌控在他们手中。
可现在京都还掌控在他们手中吗?丞相府宝库被盗,丞相府大爆炸,京都大爆炸……有哪一件事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的?
咚咚咚……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赵阔心情本来就不爽,现在听到这急促的敲门声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他不是生气外面的人不懂事,而是这段时间被唐安和皇帝搞出后遗症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性只有一个——有事又脱离控制了!
齐衡,孙城以及一众赵党大臣都齐齐看向大门,心想别不是唐安那小王八蛋刚刚离开通文馆,又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吧?
“进来。”丞相赵阔冷哼道。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一道身影连滚带爬从外面跌了进来,来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脸上也满是鲜血。
看到这一幕书房所有人几乎惊得齐齐站了起来,而跌在地上的男人也努力撑起脑袋,伸手向着坐在主座上脸色吓人的赵阔抓去。
“相……相爷,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