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心神一凛……这亲昵的称呼……难道是老相识?
知道全部真相的巴图默默为自家主子掬了一把辛酸泪,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种关键时刻碰到了这个煞神呢?
回想起过去那么多年里主子受到的“虐待”以及进行过的无数次纷纷以失败告终的“反虐待”,饶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他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对呀,好久不见。”诸葛无邪强自镇定地答。可任谁都听得出,他的气势再没有刚才那般嚣张自傲,反而有些弱弱的意味。
想破脑袋他都没有想到过,那女人口中所谓的第一个男人,居然真的会是燕夙!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燕夙,对于这位不知名的大人物,心中竟升腾起由衷的敬佩。
燕夙意外地很和蔼,有一种长辈见晚辈的诡异的慈爱:“跑到西陆来,也不说一声,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诸葛无邪心底在流泪:就是不想让您老人家知道,所以才没敢说啊!
“看来来得有些时候了,没什么事就回北陆去吧。”燕夙道。
诸葛无邪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嗯?”
诸葛无邪抬头,直视燕夙:“就算你是她的底牌,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道投影,我要杀她,你又能拦得住吗?我就告诉你,她的命,今天我要定了!”
说罢,就朝着楚歌走去。
燕夙仰头望天,突然想起现在自己就在天上,于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幽幽地道:“杀不杀她随便你,只是,就在刚刚不久之前,我给你大父也就是我的姐夫通了个讯……”
诸葛无邪刚才抬起的脚就这么定在了空中。
“我表示凌帝半年后的大寿,非常希望能有一副出自自家亲外孙的亲笔字画当作礼物,姐夫欣然答应,现在估计已经派人去你的营地找你去了。”
诸葛无邪浑身一僵。
燕夙继续戳他:“你说,如果他发现,本该率军镇守在泞泽的北陆世子和赤天铁骑的精锐都不见了,生性多疑的他会怎么想呢?”
诸葛无邪猛地抬头,咬牙切齿:“燕……”
“叫我什么?”
燕夙眼神一瞟,诸葛无邪已经咬在牙缝的那个名字豁然止住,他愤愤地一甩手:“算你狠!”
“乖!”燕夙微笑着给他顺毛,“我替你算过了,韦陀山距离泞泽三万七千八百二十三公里,如果你从这一刻开始全力赶路,兴许还能在姐夫的使者掀起你帐篷帘幕的一瞬间回到营地。那么,请便。”
要是楚歌此刻五感六识没有因为晋阶而封闭住,看到此时此刻如此腹黑霸道的燕夙,不知道又该怎么瞪掉了眼珠子。
她从不知道大冰山殿下还有腹黑这等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属性啊!
诸葛无邪的心也充斥着无力和不甘,那些名为愤怒的情绪居然像是怕了一样龟缩在自己的心底深处,竟连蹦跶一下都不敢。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比他大七岁的舅舅到底有多么可怕。而那种可怕,远不止外人所传的那些什么三岁能武四岁能战,那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承受的可怕!
可笑上京那些人还自以为十年前那件事就足以击倒他,等着吧,再度回到上京的他,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弱鸡!
伤痕和仇恨会让一头狮子疼痛哀吼,可你听说过狮子会轻易放过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吗?即便,他表面上看着是一只断了爪的狮子。
呵,上京的风云马上就要掀起来了吧!
思及此,诸葛无邪鬼使神差又莫名其妙地朝着入定中的楚歌看了一眼,旋即又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
即便她跟燕夙扯上了关系又怎样?为什么他总觉得上京接下来的风起云涌中,会有她一个女人的一片天空?
真是魔怔了!
诸葛无邪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这时,燕夙体贴地提醒道:“已经过了十五息了哟。”
“闭嘴!”诸葛无邪的怒吼都极其无力,“我知道了啦,马上就走,还不行吗?”
说罢,竟连瞪都没有再瞪燕夙一眼,就立马带人跑路了。
黑衣斗篷人中,有一人扭头看了楚歌一眼方才离去,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
能够这么兵不血刃,靠着几句话就把那阎罗王吓得跑路的,这世上也没有谁了吧!祁连惊得眼珠子掉了一地,一瞬间投射到燕夙身上的眼神都充斥着崇拜。
如果他也有这般的本事,是否楚歌就不会这么狼狈?
如果他也能这么霸气自信,是否楚歌也会将他视为最后的底牌?
如果他也能这样,是否她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
燕夙缓缓收回视线,眸光在落到毛十八身上的时候忽然顿了一秒,然后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的叹息。
偌大的LED屏啪一声收为一线银光,闪烁消失。
天空上,再也没有了燕夙的影子。
良久。
楚歌终于从入定中醒来,听着仿佛新生的骨骼碰撞声,感受体内澎湃起来的力量,她笑了笑。
“后天三层!”
“恭迎公子!”
一座带有着欧式建筑风格的圆顶和楼阁的建筑前,恭敬而静默地站立着两排人。他们穿着白色的正装,风格上有些类似中世纪欧洲贵族所穿的燕尾服,纯白的色泽再加上男俊女貌的养眼颜值,一瞬间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们的左肩上绣着金色的蔷薇,带刺的花枝锋利得就像一柄刃,随时可以飞出来。建筑的上面,一块碧玺牌匾熠熠生辉,上书三个游龙走势的大字……
天兵阁!
六匹骏马的轺车稳稳地停在天兵阁门前,有珠帘微微抖动的细微声响发出,紧接着,在一众期待的眼神中,一个身着墨色素衣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他面色苍白,五官平庸,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发出凌厉的斥芒,横眼扫去,一点一滴都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正是易容过后的楚歌!
迎接的众人中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看着楚歌远远走来,这些日子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平稳落下,只觉一腔被压抑多时的热血再度沸腾,就等烧那些狗日的杂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