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空旷无人,风很大,肖忆坐在桅杆上,望着校园的景色,闭上眼,享受片刻宁静。脑海中,林子夜的脸渐渐浮现,嘴角轻勾一抹温柔笑意,慢慢回忆着她与林子夜的点点滴滴。
那时,才不过屁点大的孩子,肖忆一个人因为父母原因而跑出了家门,狗血的开头,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出门,离家出走,却没有带钱的傻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看啊看的,饿了,只能勒紧裤腰带,冷了,只能裹紧唯一的衣服,渴了,只能喝点河水,前提是还找得到水的话,不是她不回家,而是回不了家,她是随机跳上了一辆动车,不知到了哪儿,浑浑噩噩跟着一群人下了车。
小小的身体拖着疲惫的心灵,肖忆那时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只知道怎样觅食,填饱自己的肚子,什么城市的夜景,什么美丽的事物,对她来说都是粪土,它们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水喝,亦不能当被子盖。整天游走于人群之间,却没有一个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没有一个!她尝遍了人间的冷漠,那些人的眼神,鄙视,轻蔑,嫌弃……一切的一切,无疑是让她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冷却,直至彻底冰封……
再一次,看着那些所谓的大人,所谓的好心人吃着喷香的食物,而她,只能默默的等在一边咽口水,等待他们吃剩的东西。
又一个寒冷的晚上,肖忆已经不知道她出来几天了,她只知道每天很辛苦的活着,每天为找东西而四处奔波,连警察都冷血的懒得看她一眼,只有路边捡垃圾的老奶奶,偶尔会给她点吃的。
这天晚上,她还在外面游荡找她的晚餐,刚找到了一顿好吃的,准备开动,却有一群人围住了她。
“小丫头,听说最近你总在外面的地盘乱转嘛。”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出来,蜡黄的头发,鼻上穿了一个环。
“没,没有。”这么大阵仗,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肖忆有些结巴。
“哦,没有吗?那这是什么!”黄毛的男人将肖忆手中的食物举起来,语气恶毒。
肖忆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畏惧的看着他们,她只是一个小孩儿,一个没了父母,没有朋友呵护的孤单小孩儿。
“不说话?不说话就给哥几个乐乐,看你这样子长得也不错,勉强凑合算是教了地租费吧。”黄毛的男人摸摸下巴,衣服色色的样子。
“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儿,很好玩吗?”一道有些稚气的女声在一群人外围响起。
黄毛转头,因为是晚上,并不能看清来者的样貌,只能隐约看见对面的轮廓,不高的个子,纤细的身材,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你个小丫头活腻了吧,敢管老子的事,还是说,你也要一起来玩玩?”黄毛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心里也有些被骇到。
“哼……”只轻轻一声冷哼,对面的人并没有答话,只是朝着那群人走来,昏黄的灯光倾泻,阴影投在她身上,给她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感。那女子慢慢从阴影处走出,脸一点点变得清晰。
肖忆趁着那群人转身的刹那,逃到了角落躲藏着,偷偷朝着这里张望,她也想看看,在这个她经历了这么多人间冷漠的对待后,还有谁,会站出来,为了自己,不惜牺牲,那人世间唯一的温暖。
“哈哈,原来还是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嘛,怎么,你想陪哥哥们玩玩?”黄毛看到对方只是个小女孩,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的那种紧迫感也消失了大半,流氓气质尽露无遗。
是的,只是个小女孩儿,和肖忆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只是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长发被高高竖起,干练的装扮。
“和你们玩?呵呵,可以,就是怕脏了我的手。”女子笑,笑的残忍而冰冷。
黄毛一听立刻炸了毛,“小贱人,嘴巴还挺毒,看你过会儿还毒不毒的出来!兄弟们,给我上,给这贱人一点教训!”
“哼……”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上拿出一支笔,向前迈出一步。
五六个男的一起围向她,抡起拳头砸过去,女子轻轻一个侧身,闪向一边,躲过第一轮攻击,迅速抬起右手,笔尖轻点其中一个男子,那男子瞬间一声哀嚎,爬到在地,捂着被击中的地方,再望向女子,女子站在原地,唇角带笑,冷漠无情,眸光一点戏谑。
黄毛和剩余的人看着他们的一个兄弟被这样放到,更是气红了眼,咋呼着一齐涌上。轻点地面,女子稍稍退后,凌空翻越,落在那群人身后,抬起左手,笔在手心旋转,一道弧线划过,来不及看清什么,剩余几人已纷纷倒地,最后只留下黄毛一个。
女子巧笑倩兮,不动手,只是静静的盯着对面,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黄毛被盯得发毛,腿软的走不动,只得狠狠扔下一句“我们走着瞧!”便半爬式离开了小巷,和一帮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几只一起慢慢消失。
“姐姐,你真厉害!谢谢你救了我!”肖忆从躲藏处出来,双眼满是崇拜。
“不用谢我,我并没有要救你,只是在我想清静的时候,他们不巧正好吵到我了。”林子夜望着自己跟前的小屁孩儿淡淡的笑。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姐姐。”肖忆笑的甜美。之前那些日子的寂寞,已经积累的太多,和人说话的感觉,竟是如此之好。
“呵呵,小家伙,我们可相差不大呢,我才12岁。”林子夜郁闷,自己长得有这么老相吗?
“那我们还真的一样大,你叫什么,我……”咕——肖忆正想说点什么,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饿了?”林子夜看着肖忆小小的可爱脸蛋,笑的温柔。
“嗯。”肖忆不自觉红了脸,默默的点头,明知对面的女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可就是觉得她那么强大,那么可靠,那么有安全感,亦是那么温暖。
林子夜从兜里拿出一包吃的递给小肖忆,轻轻的牵过肖忆的手,走向一家不算太大却装饰的很温馨的店。
细细体会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小小的手被握在对方不大的手里,对她来说,却足够了。看着她走在前面牵着自己,肖忆第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不是难过,不是伤心,是幸福,是快乐,是温暖。
微笑着看对面的小肖忆狼吞虎咽的吃完,林子夜拿了一张纸巾,柔柔的擦拭她的嘴角。
那一刻,小肖忆的眼角,终于止不住的流出了泪,这么温柔的人,这么善良的人,这么温暖的人,在尝遍那么多苦涩后,她是第一个,这样对自己的人,自己竟是那么幸运的遇到了她,真的,好幸福……
“你哭什么?”林子夜顿住了笑。
“没有,就感觉自己好幸福,谢谢你,姐姐。”小肖忆抬手擦擦自己的眼角。
这么狼狈的样子,竟然被自己最喜欢的人看到了,真是丢脸。
“呵呵,走吧,我带你去洗澡,然后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家。”大概是很少碰到同龄人吧,林子夜显得异常温柔,之前出现时的冷冽一扫而光。
“回家?”那个地方,还算是家吗?小肖忆眸子流露忧伤。
“嗯,你的父母应该很着急吧,永远记住,爸妈总是爱你的,不管他们犯了什么错,爱你这点,不会变!你永远,是他们最爱的那个人,永远守护他们最喜欢,最疼爱的你,就算要用他们的生命去交换,我想,他们也会心甘情愿!”林子夜看着小肖忆的眼睛,严肃认真却又动情。挂在脖子上的特制星座项链在肖忆眼前晃荡晃荡,借着灯光,似乎散发出一圈迷人的色彩,连眸子都染上了斑驳。
“嗯。”对最喜欢的那个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守护他,心甘情愿吗?那么我决定了,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
小小的肖忆,在此刻,做出了一个关乎她一生的决定,亦悲亦喜,一切纠缠,皆从此刻开始,亦由此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