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寺庙入口处往里望,眼前的护国寺,无论是寺庙内建筑的气势规模,亦或其内的人气均令马小六大为震惊,简直与寺外是两个极为鲜明的世界,
寺外只有熙熙攘攘过往的人群,可寺庙内确是人气爆棚,人声鼎沸,似乎完全没有半点香火神明的意味,没有庄严肃穆的气氛,相反宽广的寺院内,有好许多弟子在进行武道对战,互相切磋,有的三三两两在交流议论着什么,
一旁还有或教头或是师傅对弟子们的剑法或刀法进行点评,还有人则拿着本子在写着什么,这完全就是一个宗门!
最为明显的地方则是广场后方有一条极宽而又密集的台阶一直蜿蜒延伸向远方,在无数级台阶的尽头,也是马小六目力所能远眺的末端,那些台阶直接耸入云端,似乎通往了传说中的天界,相形之下给人的感觉是这里才是地下世界!
马小六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坐在小毛鹿背上无意中看到的山顶上的寺庙建筑群,便猜到了几分,许是只有步过近千级的石阶方能进入寺庙内,
正在马小六想的出神之际,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向他走了过来,老和尚满面春光,归来饱满,气色鲜明,从他那轻快的步履来看,应该是监寺或长老级的,马小六能确定不是圆天大师,
因为据白眉道人讲过,那位十二圣人之一的大师已活了三百多年,满头白发,左两眉角有两道白眉垂落,常年深居简出, 就算是在周天子突然驾到,他还不一定会出来迎接,
老和尚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小沙弥,年齿看上去与马小六相仿,脸上毫不掩饰的写满了玩世不恭,眉宇间残存着一抹戾意,那神情仿佛看谁不爽就要来打一架,一对剑眉煜煜生彩,一张方口就像他的前额极宽,唯独那张粉嬾精致如少女的脸与其面像极不相称,
这无不说明其非富即贵的出身,定是家大业大,只是这位富家子弟为何会来护国寺甘当小沙弥呢?
像这种高门大阀的子弟若是想拜师大可直接花重金请武师到家里,或是直接送至某个大宗门派学习,日后论起武道出身总比出身某个寺庙,讲的好听一点吧?
就在马小六光顾着观察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沙弥,寻思诧异间,老和尚那犀利的目光早他的身上打量了个遍,
“小施主可是丙魁?”老和尚的声音极为温和亲切,让人听了如沐春风,马小六好似又听到了早已先逝的爷爷的声音,有那么一下,精神恍惚了一下,
“小施主?”
“喔,小生拜见方丈,在下正是来自武灵道观的丙魁”
马小六随即脱口而出,然后跪拜,行了个大礼,从怀里拿出白眉道为他写好的推荐信弟给老和尚,
出家人原本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寺庙前加上了护国二字,寺庙规模扩大的同时,自然一切都有了严肃的规矩,马小六其实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干脆先喊了一声方丈,
莫白展开马小六那封书信,点了点头,收好后,对着马小六笑着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仍本寺监寺莫白,方丈圆天大师自你来之前的前一天便闭关修行了,日后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找我便好,这位是你师小兄,钱爽,上个月才来,今后与你便是同门同修,你们可要相互照应哦……”
钱爽这会儿倒也安静,向马小六揖手行了礼,雪白的牙齿里逸出四个字:“见过师弟”,然后再也未有多言,只是看着马小六的眼神里有些炙热挑畔的意味,马小六没有往心里去,很是淡然,
淡然有时候代表无惧,有时候也代表无声的愤怒!
若要交朋友,没有问题,要打架,谁时奉陪,谁怕谁,马爷在前世就算后来成了孤儿,但从来都怕过谁,到了这个世界里连妖蟒都照杀不误,岂会惧你这个懵懂无知的纨绔子弟?!
莫白寺监似乎没有注意两少年对视的眼神,对钱爽和马小六分别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几名中年管事忙别的去了,
钱爽则在马小六的带领下穿过人群,游龙穿巷一般去了住处,
按钱爽的吩咐,马小六向前走,钱爽在后指路,待二人进了一小屋,只听得砰的一声,有些年岁的门墙缝里逸出袅袅烟尘,
然后便是门栓迅速落入巢臼套上的声音,横直不足十丈的房间内,平行横排着两张床,两张案几,其中一张床上随处可见衣服,裤子,胡乱地摆放,看着就像个狗窝,屋子里除了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之外,还有一股极为紧张的气氛,似乎有火药即将点爆,
钱爽将门关好,堵在了出口处,双手抱怀,目中流露出痞戾之意,一副老子是老大你是小弟的架势,严阵以待的盯着马小六,沉声说道:
“既然莫白监寺将你分配进了我的寑室,今天是第一天,得先跟你上上课,跟你讲讲我这间寑室的规主!我这人脾气不好,胆是礼仪够到位,也够大义,向来都是先礼后宾,别以后说我没有跟你上过课……”
马小六平静地放下竹篓,坐在了另一张床缘,平静地看着眼前仅比自己先来持国寺没多久的的钱爽,那副嘚瑟的臭脸,心中生出对方很是可怜的感慨,
平静不完全等于沉默,在许多时候却是寓意着在酝酿极为恐怖的力量,
“不妨说说你的规主来听听”马小六的眼神里依然很平静和散漫,
“我的规主很简单,每天一日三餐负责给我带饭,必须等我吃完了,你才能开始用餐,在这里,我是你老大,我说什么你必须听着,有什么好处要先孝敬我,最后一点,不论是管事或是莫白监寺那儿,
你不得去打小报告, 若你完全接受,做了我的小跟班,每天喊上一声老大,我钱爽也不会亏待于你,这个护国寺,我钱爽会罩着你,
若你需要钱,可以找我,钱家有的是钱,金银财宝,多如牛毛”
“给我一个理由?”马小六听完钱爽的话立刻回应道,他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刻变得强硬
“没有理由,这个算不算?!”钱爽说完,黑沉着脸便向马小六走去,直接挥起了拳头,向马坐在床缘的小六的脸上轰去
“算,那就等打完再加上我的规主吧!”马小六丝毫不慌,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从床沿飞出,一个闪避,来到钱爽的右侧,早已蓄式待发的马小六握起拳头来个反戈一击,轰向钱爽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闷响,对方直接撞在了床头上,木床许是陈年日久发出刺耳的震动声,还有钱爽的惨叫声,喝骂声,马小六并没有乘势而上,而怔愣在了原地,
“你……这是要杀人,你可知道整个护国寺的钱粮供应有钱家一半,你……找死……”钱爽轻捂着额头上高高肿起的山包,奋力地从床头爬起来,眨眼之间居然抽出了一把小刀子,双目通红,像个疯狂的野兽,便向着马小六捅去,
马小六还在惊讶于自己的力道和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强了,自己刚才反手一击并没有用上全力,此刻耳畔响起一道嗡鸣,对方的刀破空而至,直向他的左侧脑门砍来,
马小六心神猛的一震,眉心紧拧,露出一抹深深的鄙视之意,
形势紧急,不容他多想,只好顺势脖子一晃,划出一道残景,钱爽的刀扑了个,还没等他再次出刀,他的右手遭受如山一般的一记重击,“啊……痛……“
接着,铮的一声,小刀被打落,直接飞出砸在墙角的地板上, 双手被马小六反钳,无法动弹,再次来了个狗吃屡,整个人趴在了床头上,在这一霎,马小六在想此刻若是换成是自己被对方反制,自己的后背上不知要落下了多个记刀痕!,
可是马小六并没有这样做,很简单,冲动、无脑不是他的作风,再说了自己与对方也没有生死之仇,根本没有必要跟这种纨绔子弟计较,
钱爽还想耍泼,只听得,喀嚓喀嚓,骨骼碎裂直响,痛的钱爽如杀猪似的痛嚎声陡起,
“丙魁,你……死定了,我告诉你……哎哟,痛……放手……手断了……”马小六加大了紧箍的力度,对方这才开始求饶,
“求你……快放了我……”
“为何放了你?不再动刀子了?你跟我有仇,要杀我?”
“没仇,没仇,是我钱爽错了,真错了,老大,从此你就是我老大……”钱爽带着哭腔,使劲晃头脑袋解释着,被马小六反钳着双手根本动弹不得,
“你那些规则呢?”
“别,别,魁哥,是钱爽错了,钱爽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好,把地面打扫干净,我就当你开玩笑……”马小六说到这里,也就松开了双手,钱爽缓缓站起来,捂着额前的山包和肿起的熊猫脸,像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狂霸气势,相反他的眼中剩下的全是忌惮之意,
钱爽忍着剧痛,用了许久,打扫完室内的卫生,一言未发,便灰溜溜的向门外走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当然这是马小六这样认为的,其实不然……
钱爽走出寝室之后,许久再也没回来,马小六关好门,静静地躺在床上,细想着事情的整个过程,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也没有下狠手要对方的命,就算寺庙里的管事知道了,自己也不用惧怕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马小六从休憩中醒来,一开门才知道 ,来的是两位中年长老,穿的是劲装短衫,光头上烙有九颗香点,其中一位面无半点表情,另一位目光冷峻,一见到马小六,两皱瞪起老高,劈头就问,
“你就是新来的丙魁?”
马小六认真的回答道:“我就是”
“你为什么一来就要暴打你的师兄”
“是他先动手的,我也没怎么打他,只是处于防卫”
“护国寺身为修研武道神圣之地,无论是谁先动手,只要是打架了,首先各打五十大板,再接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