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一件可以把人累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的一件事,路青橙踩着高跟鞋站了狠狠大半天,脚趾头都磨破了,小腿又酸又困,一到家就踢掉了高跟鞋光着脚丫子站在了地板上,好在婚房的装修挺上档次,踩在木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司机应该是江知屿的朋友,把他扶着送进卧室以后就客气地与路青橙告别离开了,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让那些早就蠢蠢欲动打算彻夜不眠闹洞房的人戛然止步,路青橙想,这或许是这场婚礼中她最为省心的一件事了。
她先去大卫生间里把头发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摘下来,卸妆卸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歹是磕磕绊绊的洗漱完了,然后她直接就进了客卧。
就算她是个不靠谱的人,但好歹是个正常的年轻姑娘,没恩没爱没了解就要躺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那绝对是一件极为尴尬并且煎熬的事情,更何况,她的新晋老公一路上靠在她的肩膀上叽叽歪歪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她不动手揍人就已经是手下留情刀下留人了。
从小到大未曾择床的路律师沾着枕头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可见,一个人,不管他干得是多么心思缜密按部就班的职业,只要神经足够粗,那也绝对是可以做到天塌下来拿被子盖的。
相比之下,江医生就惨了许多,他有轻微的酒精过敏,一天之中灌下去的酒比他二十多年来喝下去的还要多,一颗头喝得晕晕乎乎的,烧心又烧胃,连自己是男是女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酒是个好东西,穿肠而过最能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江知屿坐在卫生间里吐得抓心挠肺的,装了整整一天的幸福新郎,逢人就笑,他笑得一张脸都是僵硬麻木的,但心比秋莲苦,这句话比喻得真他娘地贴切。
“扬扬…”
结婚又如何,找个一辈子的备胎又能怎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江知屿就和走火入魔了似的,抱着马桶盖一声一声地喊那个名字,好像喊得多了就能把人叫回来似的。
江医生折腾了大半夜,吐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就那样在满是胃液浸泡过的酒精气味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凌晨的时候气温有些低,他被冻醒了,脑袋胀成了两个大,喉咙干涩发苦,勉强扶着墙壁站起身,却硬是走了一出山路十八弯,脑袋都差点磕在门框上了。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江知屿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也没觉得有多舒坦,反而觉得胃里烧得更厉害了,江医生西施捧胃我见犹怜,软软的靠着身后的床头柜,满眼红艳艳的床铺几乎要闪瞎了他的眼,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的东西滚得四分五裂,他怔忪地看了好半晌,突然就咧开嘴角笑出了声。
没有女主人的新婚之夜,男主人喝得酩酊大醉,颓废地像条丧家犬,他掀开被子直接把那些东西掀在了地板上,然后合衣躺了下去。
婚礼上没有挽到的人,希望梦里可以挽得到,江知屿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