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越往后翻眉心越沉,连同着胸膛里的那颗心。
“在此之前他已经住过两次院?”
“嗯…”
“一次肺炎合并支气管炎,一次胃出血?”
“嗯…”
住院的日子前后加起来也就是十天时间,都是刚好一些就着着急急地出院,拖着没好利索的身体上班,甚至上次胃出血的时候还偷偷跑出去接孩子。
张进怕她心里难受,忍着没说。
田静仔细看了一下时间,胃出血是上个月,肺炎恰好是路青橙上次怀孕住院的时候,他一个星期音讯全无,原来不是为了躲清净,也不是因为不负责任,是因为生病了,确实没有办法,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回事,那次他回家她还甩了他一巴掌把他赶出家门。
他住处的桌子上瓶瓶罐罐摆了那么多,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可却没想到那次竟然咳了血。
“你知道?”
“嗯…”
张进轻轻点了点头,上个月他胃出血昏倒在更衣室里就是他发现的,若不是他通知了急诊,然后开了住院单,江知屿绝对不会妥协住院,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老实的病人,每天都在计划着出院陪老婆孩子。
“可是他上个月还陪着青橙去开庭了。”
“提前出了院,利用病假去的。”
“…”
“他这次切除的三分之一胃有一部分其实上次晕倒的时候就被提醒该手术切除了。”
张进有些替江知屿委屈,总感觉他自己一个人背负的事情太多,只要别人好了他吃点苦辛苦点都没有关系,他看见他把路青橙和QQ宠上了天,虽然做了糊涂的事情却没想过逃避,一直都在尽力弥补。
“其实他真的很辛苦。”
“我单独陪他一会儿,你先出去好吗?”
田静的眼泪掉下来染湿了口罩,她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可始终放在江知屿的身上,他微弱起伏的胸口,被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的清攫的脸,还有因为脸色太过惨白而显得过于浓墨的眉毛。
她自小本着放养的观念让江知屿学会独立,自由成长,她对他的关心一直都不够多,能匀给他的心思仅是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那十年如一日的一顿晚饭,连她都吃腻了。在他做了医生之后就更没怎么操过他的心,因为想当然觉得他是个医生,比别人更懂得保护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好像是她错了,她太自以为是,以至于现在差点要失去他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去外面坐一坐,有什么事情您叫人。”
田静没有回答,她轻颤着握住江知屿的手,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他的手指本就细长,可如今却细的只剩下了一层皮包裹着骨节。田静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他,但没过多久连她自己的手温也冰凉下去。
“江知屿,你是要心疼死我吗?!”
田静忍不住低声哭泣,眼泪吧嗒吧嗒砸在江知屿的手背上,渗进白色的输液贴里。
“江知屿,你快点醒来行不行,你老婆孩子都在等你,我和你爸也在等你…”
江知屿听不见,安安静静地躺着,床边的监护仪和田静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要是不快点醒来我就去告诉青橙,你忍心让她挺着大肚子来这里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