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橙睁开眼盯着头顶的点滴瓶,微微颤抖着手放在自己的腹部,那里还是有些轻微的疼痛,但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它比她想象的要顽强。
她想,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不吃亏的主,还在娘胎里就受不得半点亏待。
昨天晚上她煎熬了许久才睡着,可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不停地做梦,梦境不停地变幻,或者光怪陆离,或者支离破碎,想要醒都醒不了。
后来她梦见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婴儿,她的哭声尖利又绝望,路青橙记得她捂住了耳朵,但却无济于事,那凄厉的哭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穿透,然后她开始拼命地跑,希望离这个声音远一点,可无论她如何卖力奔跑,但却怎么都跑不出那个声音的范围。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心慌意乱但却找不到出路,她害怕极了,总感觉那个声音要将她包裹起来吞噬掉,那种无形的压迫笼罩着她几乎要窒息掉。
她以为她快要死了,临末听到嫩嫩的童音问她,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要放弃她。
她在梦中惊醒过来,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渗了一层冰冷的汗,她拧开床头灯坐起来,手也是轻轻摸着小腹,那里一阵一阵的疼,不是特别的剧烈,但却忽视不掉。
那个梦惊悚但却真实极了,路青橙心有余悸,可气得发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孩子有什么错,她有什么权利决定它的生死,它那么努力才争取到生存的机会,只因为她自己对婚姻的失望就要失去做人的可能。
路妈说的对,是她太过自私,只想到自己心里不痛快,但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孩子。
她靠着床头坐到天亮,终于想通了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腹中的疼痛并未停歇,于是她来了医院,结果遇到了怒气冲冲前来质问的江知屿。
记忆回笼,路青橙微微偏过头,眼角的泪水又顺着滑落在枕间,护士进来换药问她有没有好一点,劝她以后不要逞强,身体不舒服就要早点说出来,最好让家属陪同,并且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守在外面。
护士离开,路爸路妈推门走了进来,他们都没有提江知屿,小心翼翼地询问她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看一看。
“是不是又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了?”
“嗯…”
“那你现在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妈让你爸出去给你买。”
“不用…”
“得吃点东西才行啊,你看看你这几天,脸都瘦了一圈了。”
路妈碎碎叨叨的一直说,说着说着自己眼圈到是红了,她悄悄地背过身去抹眼泪。
“妈,江知屿是不是在外面。”
“怎么了?”
“你让他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还嫌折腾的不够是不是,你现在好好静养,别的事情先放一边。”
“你放心,我不和他吵,把他叫进来,你和我爸先回去。”
“我不回去,就在这守着你。”
“妈,我有话和他说。”
“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刚刚吵得躺在病床上,若不是人就在医院,路妈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事情,她现在哪里还敢冒险再让这俩人坐在一起。
“去帮我叫他吧,算是为了孩子,我不会再和他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