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手术结束后,江知屿又值了个小夜班才回的家,爱闹爱笑的一大一下已经都睡了,客厅里留着一盏落地灯,橙黄色的光晕染着属于家的温馨的味道,与医院里刺眼冰冷的白光所笼罩的生离死别截然不同。
他轻手轻脚换去衣服之后又回到客厅,沙发旁边有几个大的收纳箱,都是用来装QQ的玩具的,小朋友稍微懂事一些之后路青橙便开始要求他自己规整自己的玩具,刚开始的时候小家伙总是撅着嘴巴很不乐意,到了后来尝到了自己动手的满足感,临到睡觉时他比谁都积极,小玩具一个一个摆的整整齐齐,很多小的空间也能被他合理利用起来。
路青橙在教育小朋友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们书房里的书大致分为三类,医学、法律和育儿书籍,除了用不着的,大部分都被路青橙来回翻看过,他勉强算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但是对QQ的教育和关爱远不及路青橙的多。
他应该是最满足也最该感恩的那一个,可下午那时候苏扬仓皇无助泪眼迷蒙地和他说,她不想要一个人面对,她希望什么都还没有变,他依然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袒护有加的男人。
他知道她是在无助至极的情况下口不择言,无论抓住谁都觉得那是唯一一棵救命稻草,好像他她他全部的救赎。
某些情况下女人的柔弱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而与路青橙结婚这么多年来,江知屿似乎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妻子像个无所不能的勇士,做任何事情都井井有条,出门在外可以以一当十,雷厉风行地不像个女人。
江知屿甩了甩头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头靠在沙发背上,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怎么还不洗漱睡觉?”
每次江知屿晚回,路青橙都睡得不是特别熟,他什么时候开门关门什么时候换衣服什么时候洗漱她闭着眼睛大概也能估摸出来,可今晚上等了很久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静,索性也睡不着了,于是披了件衣服也来了客厅。
“我吵醒你了?”
“没,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喝水么?”
“谢谢…”
路青橙将杯子递给江知屿,自己捧了一杯盘起腿坐在沙发另一边,看见他盯着升腾的热气眼神也不聚焦,实在是很欠揍啊。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呆呢,今天遇到啥事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
江知屿怔忡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好像在路青橙面前一直都是透明的,稍微细小的变化就能被她敏锐地察觉出来。
“苏扬她妈妈情况不太好,最近频繁进出抢救室…”
“你今天去看她了?”
路青橙捧着杯子一丝不苟的喝水,眼神波澜不惊,顿了小半晌,江知屿听到她开口询问。
“昂…苏扬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她打电话叫你去干什么?为她的妈妈诊断病情还是还是陪她共度难关?”
“当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时不知所措,所以才给我打电话。”
“哦…那你现在心里辗转反侧是为什么?心软了?”
江知屿知道这是路青橙的职业习惯,他做医生久了有时候对生死也看的很淡,但是对于她说话的这种淡漠平静的语气仍然是有些抵触,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