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将她连拖带拽拖出门去,她的行李被随意地扔在门口,而她衣衫单薄,发丝凌乱,嘴角和眼角抓出的血痕被凛冽的风割得生疼。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一番,然后各自关上门回家,门缝中飘出来的年夜饭的香味像是最不怀好意的嘲讽,而她所谓的真爱,她不顾一切,不在乎千夫所指都想要死心塌地跟着的那个人,自始至终连个面都没有露。
那个晚上,她彻底从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沦落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身无分文,在她并不熟悉的街头流浪,穿着拖鞋的脚被冻得通红麻木,人来人往,都与她是相反的方向。
再后来,她去那人的公司守株待兔,终于有一天被她等到了,他像是见了鬼一样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带着她一通遮遮掩掩东躲西藏,最后是在条件破烂不堪的小宾馆中将她安顿下来,那里不需要出示身份证,不会被人查到。
他对她说只是过渡一段时间,等他离婚之后就将她接走,然后和她结婚,只是希望她能耐心等待,他说的话字字恳切,句句贴心,却当真没有一句实在的。
苏扬当时看着那个依然花言巧语的男人喋喋不休的交代,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她甘心情愿放弃自己的亲人、爱人和即将到手的幸福生活来跟着他过这样一种见不得光的生活。
她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怎么修炼才会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完一堆的大话套话,那人竟然还会想着和她在逼仄的小床上翻云覆雨,当时她就甩了一个巴掌给他,甚至恨不得手边有什么水果刀或者是剪刀之类的利器抹了他的脖子。
可有什么用呢?追根究底,是因为她相信了一个禽兽不如的骗子,是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和人生。
“扬扬,怎么去那么久?”
苏成义站在病房门口,这些天他也憔悴了许多,因为疏于打理,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消沉,苏扬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心酸更甚,那是她的爸爸啊,那是曾经骄傲又自负的苏成义,在龙城的投资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任何时候都是干净利落又威慑力十足的。
她拼命咽下胸腔升起来的酸楚声色如常地走过去。
“爸…哦,回来路上碰到个人,说了两句话。”
“先进来吧,你妈刚才醒了,到处找你。”
吃过饭以后江知屿驾车带QQ回家,小家伙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很不喜欢坐儿童座椅,一路上撅着嘴巴来回抠安全带的锁扣,其实这么久的时间他已经研究出来怎么解扣了,但是每次罪恶的小爪子伸过去的时候又会停下来仔细衡量自身安全以及爸爸妈妈生气与他短暂地舒适感之间的轻重,然后他就又消停下来了。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车窗外雪花又飘了起来,江知屿开了雨刷器,加之车上载着小家伙,他放慢了车速拼尽全力克制自己的心不在焉。
“快了,后天。”
“哦…”
“怎么了,想妈妈了?”
“想让妈妈看雪花飘飘。”
“她出差也可以看得到啊。”
“我想让她和我们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