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沉思,纪如风泡好新茶,先给师傅倒上,又给自己倒上:
“师傅啊,其实我一直在做统计,我上小学时你一共揍了我两万六千七百一十九巴掌,真的,我记得很清楚。”
“别这么罗嗦,你干脆说天天挨揍,不就完了吗?你的意思是说,还想揍回去?”
“哪敢啊!我的意思是说,那么多的巴掌你都打啦,真是好辛苦,但那冲天掌……你也打打让我看看……顺便教教我。”
云中雀听了一笑:“其实你回来,我本打算把冲天掌传给你,了却一生的心愿哪。可是……你竟然已练成啦,而且还是以童子之身练成的。冲天掌的最高境界是达到天人合一,方可领会,简单地说,就是天、地、人同步或同频,会产生一种自然的行为,掌心发出去的或是冲击波,或是粒子流,或是信息流,顺势而发、因势而守,而不单单是以人自己的个体为主。”
“难练么?”
师傅云中雀听了喝了口茶,不停地摇头:
“现在人的体质受饮食、环境的影响太大,人的体质已不是原生态的体质,这种体质若达到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师傅我习练冲天掌六十余年,天人合一也不过是偶尔身临其境。”
“我还有戏么?”
“有。”
“快说!”
“守古人之作息时间,食天然绿色食物,饮山泉水,钓鱼虾来补身体,最重要的一点为远离女色……”
“打住!打住!”
纪如风听说远离女色:还天人合一呢,那不是要命嘛?以我看哪,弄不巧那《葵花宝典》就是《冲天秘笈》的升级版本!没有妹抱,那天上还有太阳吗?
见天色已晚,他准备离开。
师傅看见自己的大轮车,现在竟然前轮换成了小轮。现在他也不骑这破车啦,但是发现跟随自己多年的大轮车被弄成这个鬼样子,还是有些伤感的。
纪如风知道师傅的心情,赶忙说:
“师傅啊,社会生活发展得太快啦,这是大金鹿牌自行车的终极型号,前轮小、后轮大,采用机动车的驱动原理,非常巧妙!可惜还没有推广,人们就告别了自行车年代。但是,您老送给我的这辆破车,现在却成了瑞阳市男一号的象征!”
“如风啊,你一个帅小伙骑着这种破车,让那洪冰冰看见了,这不是寒碜她吗?她现在是亿万总裁啊,难道你们散了伙啦?”
纪如风听了那心里是一沉:还散伙呢?根本就没有走到一块儿!那定婚被她没收了戒指,却又变成了彩排,等于没有定婚。这是我最心烦的一件事儿。
但是看见师傅那神情,好像十分担心的样子,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把嘴伸到老头儿的耳朵旁,用另一只手掌挡在一边,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师傅,我跟你讲,前天晚上,我就是骑着你这辆车,带着她洪冰冰,来到公园角落里……下面的老年人不宜。”
说完笑呵呵地踩上大轮车,拐弯的时候对师傅说:“师傅啊,明天中午跟后天晚上,风儿来给你炖山鸡吃!”
来到大街上,皇甫艳艳打过电话来:明天上午去山下看茶园。
与洪三山飚车赚了五百万,皇甫艳艳感觉能够救下哥哥的命就烧了高香啦,钱,一分不要!
纪如风知道,有了钱就没有德。他最后这样决定:拿出三十万来去修那辆破帕可尼,五十万把她爸妈的病治好,剩下的钱准备在山腰开垦茶园。
主要是为了那皇甫英雄,本来长得胖胖又壮壮的,可是除了飚车就是赌钱。皇甫艳艳断言:三年之内不是撞车完蛋,就是吸了毒被收进去。
他对这一带熟,让他料理茶园,这样最好不过啦。闹市里少了一个皇甫英雄,山里多了一位辛勤的茶工。
皇甫艳艳对纪如风的这一设想,感动得不得了,也跟她哥哥说了多次。皇甫英雄跳着高不干,让他自食其力地工作,就跟给野驴套缰绳一般。最后纪如风动了粗,要把他扔到厕所里,这才勉强答应。
她知道纪如风被放假啦,所以没有约在公司门口,而是正阳街北头。
纪如风踩着大轮车来到时,她手里拿着两份早点,两个人往山里赶。他吃完了汉堡,她握着热牛奶纸杯,从后面喂他,两个人像情侣一样,
皇甫艳艳知道纪如风把她当成了亲妹,所以也不再想别的什么啦,因为她知道:他的目标是洪冰冰,猎物是程冷冷,自己只是个跟班的。
纪如风踩着大轮车,让皇甫艳艳坐稳,两人在山路上飞奔。幸亏是大轮车加固了一下,不然会断了链子。
进了大山里面豁然开朗,四处环山、郁郁葱葱,那皇甫艳艳高兴得在天地间大喊:“啊——如果这块世界只属于我与风哥,那有多好——”
她在山坡花丛里奔走,不怕被露水打湿红色的裙子。纪如风心想:如果这世界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啦,还兄妹哪,你就是我的包子,你得给我努力地下崽!
朝阳刚刚升起,他看见那块红云在绿地上飘,心里也是醉了。正要在一处石坡上坐下来,发现前面有个晨练的人,正在练混元桩。
因为心里痛快,就走上前去:
“老哥哥,你这架势不太对啊,只有形没有意啊。”
“小屁孩,你懂个屁,我八十九啦,不夸一下也没关系,可是竟然打击我?小心我把你捏成片片!”
那位老人这样说道,却不抬头,而纪如风感觉这老头儿有些意思,应是那种执拗又很逗的那种人,于是蹲在坡上看,一边看一边指导:
“老哥哥,屁股撅得太高啦,这是干什么啊?裆部不够放松,现在是晨练又不是入洞房,绷得那么紧干吗?你这是站桩啊还是在蹲马桶?”
老头儿一边练一边回答他:“小屁孩,你就指导吧,一会儿我练完了功,再去直捣你!直接把你捣成蒜茸!”
纪如风听了那老头儿的话乐得就要落下眼泪来,站在坡上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