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的眼里燃烧着怒火,他的右脸浮现清晰的掌印,眼前的沈安晓狠狠地瞪着他,气愤地转身离去。
她的睡衣有些破碎,裹不住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澈忽然一把拉回她,捡起自己地上的衬衣,强迫她穿上。
沈安晓拼命挣扎,她的小拳头挥到南宫澈身上,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一点点替她穿好,“如果不想被记者拍到你的身体,最好安分点。”
“对你来说,一个玩物的身体有没有曝光在大众眼皮底下,重要吗?”沈安晓嗤之以鼻地冷笑着。
南宫澈见她的小脸泛白,走起路来重心不稳,忽然明白刚刚用力过度。
“给我穿上!”南宫澈命令道。
“放开。”沈安晓冲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口。
南宫澈微微皱眉,却依然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他再次替她穿好衬衣,看着她生气起来乱咬人的小脸,忍不住笑了笑。
他对她到底是恨是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我沈安晓不会再要你的东西!”她再次将自己身上的衬衣扯下来,狠狠地丢回南宫澈的怀里。她拉开门大踏步的离开,身上裹着的破碎小睡衣瞬间进入所有人的眼帘。
“安晓你……”刚刚找她签名的女人有些惊讶地站起身来,见沈安晓脸色苍白,她急忙将自己的白衬衫拿过去,披在她肩上,“小心着凉……”
“谢谢。”沈安晓有些疲乏地道了谢,神色恍惚地离开公司。
她拐进旁边无人发现的死角里,将粉色睡衣丢进垃圾桶,穿好白衬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件衬衣对她而言有些大,衣角盖到大腿处,让她看起来更加妩媚性感。
刚走出小巷没多久,她的眼眸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老贺!
以前沈家的老管家!
“老贺!”沈安晓兴奋地喊出声,一头白发苍苍的老贺刚回头,瞥见沈安晓,又惊讶又激动。
“二小姐?真的是你!”老贺提着篮子急忙走到沈安晓那边,“我刚刚听到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沈安晓扑哧一笑,“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不是,哎。”老贺提起篮子还没说话,就叹了口气。沈安晓低头一看,篮子里装的竟然是冥纸,香,祭品等。
“老贺你这是?”沈安晓忍不住问出来。难不成是老贺家出事了?
自从被卢瑶瑶和沈安琪掌控了沈家最后的财产,所有的佣人就被她们赶出来,连沈安晓也不例外。而当时,老贺的老伴还躺在病床上,需要大量的钱医治。
难不成是他的老伴出事了?
“二小姐,你要节哀。老贺老了,但有什么地方需要老贺的,老贺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老贺拍拍胸脯说道。
沈安晓听得一头雾水,“我节哀?什么?”这不是他老伴出事了吗?
“这,不就是沈总去世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人死不能复生……”老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安晓直直打断了。
“呸呸呸,老贺,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爸爸还没死呢。虽然医生说他现在是植物人,但他是有呼吸的。”沈安晓急忙解释道。
老贺睁大双眼,愣了会,才说,“二小姐,你不知道沈总去世的消息?好几个星期前新闻都报道了,沈总成为植物人这事我知道,这不后来入葬了,我也在场。”
“什么?”沈安晓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南宫澈明明答应她,只要她听话,他肯定会医治好她爸爸的!不可能!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老贺见沈安晓踉踉跄跄,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沈安晓推开他,“老贺,你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我爸爸还活着!”
“哎,二小姐,敢情你不知道这事?我还以为上次你伤心过度,没有出现。”老贺叹了口气,“报纸上都说了,沈总最后拖欠医院大量医药费,没人出资,医院自然停药了。哎。都怪老贺帮不上忙啊。沈总以前对老贺多好啊,现在想起来我就痛心!都是命啊!以前沈总要娶那个女人,我一直劝他,劝不听啊!”
老贺的眼角带着泪,而沈安晓却震惊到失去所有言语和表情。
停止用药?
拖欠大额医药费?
她爸爸去世了?
竟然在很久前就去世了?
她完全不知道?
老贺的祭品是带去给爸爸的?
……
沈安晓差点昏厥过去。
所有的事瞬间袭来,企图击垮她。而这件事无疑是晴天霹雳,沈安晓当场崩溃。她的眼眶溢出两行泪,妩媚的她哭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二小姐,欸二小姐你怎么哭了?哎呦都是老贺不好,老贺不是故意说些话来伤害你的……”老贺急得左右为难,而沈安晓却面无表情。
“带我去见见爸爸,好吗?”
“欸,这个当然好,只要二小姐不哭,这天塌下来都不算事!”老贺说道。
沈安晓点点头,默默无言地跟在老贺身后,这个一辈子为沈家操劳的老管家,即使人到老年,沈家还是没能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二妈卢瑶瑶竟然在赶走佣人之前,扣除佣人最后一个月的工资,沈安晓的指甲陷入手心,心里气得不行。
如果不是忽然遇上他,她连爸爸的死讯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去见爸爸了?在大红大紫的时候,在享福的时候,她竟然喜欢上害死爸爸的杀人凶手?
她的眼眶源源不断地溢出泪水,心中满满的,都是对爸爸的愧疚。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夕阳渐渐下山,老贺才将她带到一个墓碑前,“二小姐,这儿就是了。”
沈安晓抬起眼帘,周围荒草连天,就好像拐进另一个世界。
目之所及,只有爸爸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这里,墓碑做工简陋,笔迹苍劲,而刚刚供奉的祭品还在这,还有一束鲜花,三杯酒。
“对不起,二小姐,事情来得太仓促,家中又因为老伴的病,没有多余的钱。只能凑合着东借西凑,给沈总买下这块地。这儿虽然说荒凉了些,但我每周都会来看他……”
“老贺,谢谢你。”沈安晓再次涌出两行泪,她在爸爸的墓碑前跪了下来,看着墓碑上爸爸熟悉的笑脸,心忽然一酸,哗啦啦地哭出来。
“爸,我对不起你。”她哭得梨花带雨,站在身后的老贺看见了,也忍不住跟着抹泪。
“沈总啊,二小姐来看你了。你在天上可要保佑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啊。老贺也老了,过不久就可以下去陪你了。”老贺哽咽着,老泪纵横。
沈安晓的手指拂过墓碑上的照片,心酸不已,“是女儿不好,没有常常去看望你。在你入土这么久女儿才知道你去世的消息,爸!是女儿不孝,你醒来骂我啊,爸!”
沈安晓的额头磕到地面,痛苦不已。老贺站在一旁劝道,“二小姐,你这么伤心,沈总看了会难过的。”
沈安晓难以接受躺在这黄土下面的,竟是她爸爸!
“不,不,老贺,医院一定搞错了,下面躺着的不是我爸爸,我要看看是不是他。”她的十指陷入泥土中,开始刨坑。
老贺在一旁看得痛心,急忙制止她,“二小姐,二小姐你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亲眼开棺验尸的,是沈总没错!”
“不,不!”沈安晓颤抖着渗着血丝的十指,难过地摇摇头。她不顾劝阻,一定要刨开这层黄土。
“二小姐啊,老贺求你了。”老贺忽然扑通一声跪到沈安晓面前,“沈总都去世了,你就让他安息,别再去吵他了。他生前是是非非太多,死后只望图个清静!”
沈安晓难受地流着泪,咬紧下唇,她哭哭啼啼地抱紧墓碑,跪在爸爸的坟前,掉了一晚泪水。
你生前受到的屈辱,我一定加倍替你讨回来!
沈安晓在老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她握紧拳头,在心里暗自发誓,爸爸,他们欠你的,我一份份亲自讨回来!
她凝视着墓碑,“我会再来看你的。”
风吹动树枝,树叶沙沙作响。她和老贺一左一右,蹒跚回家。沈安晓拒绝了老贺好心提供的住宿,而是自己走在路上,一一辨认回去的招牌。
她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这次的打击对她而言就像炮轰机,瞬间炸碎她的心。她无论内外都是破碎的,不完整的。夜晚霓虹的灯光装点这个冷漠的城市,让人误以为这座城市是温暖的。
沈安晓孤苦无依地蹲在马路边,沉重的负荷让她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手臂中。
“哟,哥,那边那个妞不错呀。”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从一家高级会所出来,他斜睨了蹲在路边的沈安晓,她的白衬衣很短,完全遮掩不住性感的身材。
被喊哥的男子似乎也喝了酒,踉踉跄跄地裂开嘴笑,“看起来,是挺不错的。走,我们过去。”
他一挥手,身后十几名小混混立即跟了上去。他们媚笑着朝沈安晓走去。
忽然间,沈安晓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哟,小美人,这么晚了,一个人啊?”醉汉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众人纷纷跟着笑起来。
沈安晓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模样可怜得让人心碎。所有人见了她,纷纷发愣。这个女人是现实存在的吗?为什么她的五官这么好看?就连哭起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十几个人纷纷看呆了,为首的醉汉清了清嗓子,才将所有人的魂魄拉回来。
“喂!我说,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惹妹妹你不开心了?来,跟哥哥说下。”他顺势揽过沈安晓的香肩,旁边的男子偷偷摸了一下沈安晓,笑得异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