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峰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晓,一觉醒来我已经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色微微发暗,似乎已经到傍晚了。
我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看到饮水机旁边的纸条: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事情而难过,但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陪在你身边,记得按时吃饭。”
我轻声笑了一下,随手将纸条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仔细一想,我好像真是有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难受得让人烦躁,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四处翻找,总算是摸到了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我充上电一打开,里面便弹出几个未接电话。
有张笑笑和李盛的,还有一个陌生人邀请加好友,被我直截了当地拉黑了。
斟酌再三,我还是给张笑笑回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便迎来她的哭嚎。
“对不起梦星姐,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我头痛扶额,等她哭了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开口安慰:“幸运的是我们都还好好的,以此为戒吧,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
张笑笑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好奇地问道:“姐,你还记得那个外国人吗,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那个外国人不是好招惹的,你别打听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姜斥给我的印象太阴暗了,被他盯上就有种被眼镜蛇偷窥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张笑笑嘟囔起来:“我就是有点好奇,再说了他也太帅了,虽然当时我意识不太清楚,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跟……”
“打住!张笑笑,你别犯花痴了,他是蜜色酒吧的老板,能允许自己酒吧里贩卖那种东西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呢,你就别乱动心思了!”
任何事情都不能不越雷池,哪怕是犯花痴也不行,姜斥不是好招惹的人,一旦沾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是张笑笑能够触碰的人物。
张笑笑悻悻地哦了 一声,又跟我聊了两句,这才匆匆挂掉了电话。
我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夜空,感觉肚子饿了。
走在前往夜市的路上,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却分外眼熟。
我没接,电话就响个不停,似乎和我较上劲了。
顿了一下,我这才接通了电话,里面顿时传来一个老男人庆幸的声音。
“太好了星星,你总算接电话了,这两天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接我的电话,你知道的,爸爸很想你的,以后看到爸爸的电话一定要接,听到了吗?”
多么深情而真切的话语,如果我是一个三岁小孩,恐怕真的会乖乖听话地点头答应,可惜我都要三十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我明白人情冷暖,虚情假意是什么意思。
我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所以,这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让我接你电话,那你的目的实现了。”
苏北栝很是受伤地问道:“星星,你这样说,是为了故意气我吗?”
我冷笑着翻起白眼,泪水却顺着眼角迅速滑落,将我多年的委屈毫不遮掩地暴露出来。
随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我强装镇定:“我只是不相信你的话而已。”
苏北栝沉默了,我也耐心等着,且看看他究竟会带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让我接受他。
片刻之后,他颇为苍老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感,缓缓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星星,我想见见你,很想很想,我年纪大了,知道亲情才是我最应该珍惜的东西,我想请你给我一个忏悔的机会,求求你了,可以吗?”
我的胃迅速地绞痛起来,痛得我连站都站不住,只能被迫蜷缩着身体,如同虾米一般苟延残喘。
“忏悔?那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上帝,无法做到原谅。”
我迅速挂掉电话,生怕暴露出自己的无助和委屈。
泪水再也不需要遮掩地疯狂涌出,我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将所有的软弱全都藏了起来。
没人知道从小丧母的我对于亲情是多么渴望,我对唯一的奶奶是多么依赖,即便苏哲一无是处,我还是处处迁就他,原谅他,因为我以为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归属。
可苏哲还是把我伤得太深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一棵无根的草,只能随风飘摇的时候,苏北栝却出现了,他还想对我忏悔,想弥补对我多年的愧疚,我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不心动。
苏北栝的电话继续打来,我却没有接通的勇气,我怕自己再听到他的声音,就会瞬间将多年好不容易浇筑起来的堡垒击溃。
那样最赤luo的我,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样的我,就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到。
筋疲力尽地回到小区时,我刚刚准备上三楼的楼梯时,就看到一抹身影站在门外守候着。
是李盛,他怎么又来了。
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赶紧从楼上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质问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试图推开李盛的手,可惜没有成功:“李盛,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说这种幼稚的话,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呢,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李盛瞬间红了眼眶,长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眸,满满的破碎感无声溢出,让我罪恶感爆棚。
“李盛,别这样。”
他这种样子,我是最无法招架的,心就像是寒冰遇到烈火似的,立马就熔化了,可是经历得多了,我也会麻木的,就算心软,也架不住屡次三番的试探。
李盛见我不理会,顿时手上用力,一把将我拽到我的面前,用力一推,我的后背就撞到了墙壁上,可他也很快冲了过来,将我死死地抵住,无法动弹。
“姐姐,你知道的,我是最依赖你的,你如果不要我了,那我只能下地狱去,你舍得吗?”
这不是诉苦,更像是威胁。
他就是吃定了我不会抛弃他,不会弃他于不顾,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边缘来回试探,狡猾而令人无奈。
我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死死钳住手腕,压制在头顶,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