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出这个混蛋是真莽还是假莽?上至日耀大帝卫无常,下至他倾力培养的儿子孙正阳,都对这个问题做过深入的研究与探查。
然而结果却是……没有结果。
就拿眼下的事情来说吧,来势汹汹的来找赵所向算账,一番分毫不让的唇枪舌剑下来,愣是把正事给忘了,说他不莽,谁信啊。
可若说他芒……纵观整个日耀帝国,能凭借言语交锋将赵所向弄得这般郁闷的,最多也就仅仅西门第一一人罢了,最多加上一个未曾认证的叶有福。至于孙胜出这个“莽夫”,是第三个!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能够位列这两位智者之下,说他莽的人,怕是自己就要先吃个大亏了。
赵所向虽然自忖不是什么佣人,但却也委实没有任何魄力看透一个日耀大帝卫无常都看不透的人,而且也不需要看透,他爱莽就莽,爱不莽就不莽,只要他以后不没事闲着向今天这样搞得自己头疼就行了。
至于今天这一幕,青芒一闪,赵所向现身出来。清风徐来,带起一阵宛若落叶飘荡的微风。孙正阳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看到赵所向那遗世独立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赵所向的性情之中委实有着不少的超然物外,不是人间烟火的味道的。但与孙胜出的一番交谈下来,这份超然的意境大不如前,却依旧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正阳,到底怎么会事,本将军至今一无所知,详细说明一下。”与孙胜出饶了半天,结果是从自己恼他不分青红皂白,鲁莽万分的找自己麻烦变成了自己被他说的头疼万分,赵所向委实不想与这个无法沟通的家伙沟通了。索性这里还有个能够沟通的。
虽然是父子,彼此的相貌也十分相似,但性情却着实是天差地别。孙胜出的这个儿子孙正阳非但不莽,而且其心性反而如赵所向一般的如风如云般浩渺。
孙正阳轻叹了一口,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的娓娓道来。
是的,如实的娓娓道来。既不调油加醋,也不有所隐瞒。
事情既然牵扯到了帝国的两位五虎将军,一旦闹大,那么惊动日耀大帝,动用普阅周天探查事情的真相也是大有可能的。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无从隐瞒,现在的添油加醋,到了那时只怕九成了小丑的表演。孙正阳自然不会去做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小丑。
而且就算不上达天听,昨日的一幕赵云国也是在场的,虽然不知赵云雷为何并未向赵所向禀报此事,但只要赵云国出面,自有一番说辞。两相对峙之下,说谎根本全无意义,行不通。
就冲突的起因而言,孙正茂委实并不占理,而且这么被气晕了也委实丢人。但事情的关键却并非是究竟谁是对的一方,而是……谁是吃亏的一方!
……
昏迷不醒的孙正茂被钱向学公子哥儿们送回前将军府后,接待他们的正是孙正阳。
在日耀帝国特有的人才培养体系下,后将军府对后人的培养也是如前将军府一般,一个出色的扛大梁,另外的爱纨绔就纨绔,爱干什么干什么。
孙正阳在前将军府中的地位,便是与赵云雷在后将军府相若。
在确定了自己的一系列手段,包括气运之力的加持确定没有半点作用后,孙正阳不敢怠慢,立刻将自己的老子从被窝里叫了出来,请他主持大局。
日耀五虎之一的孙正茂,那可是在当年群雄战无极一战之中活下来的人物,其后半生在摸爬滚打之中更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腥风血雨,其见识,阅历,功力都不是孙正阳可以比拟的,治病救人的手段更是眼花缭乱,让人层出不穷。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除了将孙正茂原本在气运之力的加持下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折腾的衰弱下来,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了。
如果不是孙胜出在无可奈何之下捂住了孙正茂的鼻子,见孙正茂在脸色憋得通红之后又张开了嘴,孙胜出几乎以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死了呢。
儿子被人搞成了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以孙胜出的脾性自然没有不找回场子的道理。但找场子这种事,自是没有先行治好孙正茂来的重要。可惜,任孙胜出见识非凡,修为高绝,面对孙正茂的伤势愣是没有一点办法。
说是没有一点办法,或许用束手无策来形容更为恰到。无论是辅以疗伤的气运之力还是精纯的斗气,在输入孙正茂体内后,都好似泥牛入海般毫无反应。至于参汤灵芝一类的补药,自然也是难以见功的。
可怜的孙正茂从气息稳定被折腾的气若游丝,又被孙胜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令其有所好转,一番折腾后,天色已经见亮了,折腾来折腾去愣是白折腾了。
孙正茂在叶有福犀利的言语攻击下,怒火冲顶之下自是五内如焚,昏迷的同时当然免不了受到不轻的内伤。但这些内伤,早在孙正茂刚刚晕倒,就被在场的几名公子哥儿以气运之力给治好了。
换言之,回到了后将军府的孙正茂可以说就是完完整整,甚至面色红润的。
什么?为什么面色红润?受到了那么多气运之力的滋补,虽然没醒过来,但总得有点效果吧?脸色就是那群公子哥儿们还算够意思的证明。
看着脸色红润,健康的不能在健康的儿子躺在那里,用尽了手段就是醒不过来,这位在日耀帝国首屈一指的前将军孙胜出真是有些抓狂了。从其对待孙正茂一开始的掐人中到后来的抽耳光再到后来的用针扎,用脚踹就可见一般。
然而,让这位前将军郁闷的事,在乒乓几脚的狂踹之后,儿子出了脸色从红润又变得苍白外,全然没有八点醒过来的征兆。没奈何,又是斗气又是气运之力的好不容易又为孙正茂调养一番,恢复了他的不少气色,就气势汹汹的杀奔后将军府了。
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连续作战几天几夜对这位后将军而言自是小菜一碟的。如今虽然不如当年,但自问也是宝刀未老,纵横睥睨的角色。然而,就这么短短的一夜……准确的说是半夜的功夫,愣是熬红了一双虎目,胸中更是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
于是乎,这位前将军气势汹汹地找上了赵所向,鼻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他发难起来。如果不是赵所向素以沉稳著称,如果将赵所向换成日耀五虎中的另外三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怕难以避免。
分生死自是不至于,但在日耀帝都之内引起一场波及甚光的大地震什么的却是难以避免。
幸好,就在以赵所向的沉稳都忍不住在琢磨教训这混蛋一顿的可行性的时候,他的儿子跳了出来,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赵所向听得微微皱眉,出了这样的事情赵云国以及叶有福断然没有不向他汇报的道理。但可惜,昨日他参悟枪道偶有说得,进入了静思状态。静思虽然不必闭关,受不得打扰,但也断不容人轻易打扰的,因而这两个人昨夜的汇报多半被自己的门卫所挡驾了,以至于今日面对孙胜出的兴师问罪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孙胜出在一旁气哼哼的看着,见赵所向皱眉,不由冷笑道:“怎么,赵所向,装傻不成便不装了,摆明车马的护短了?”
赵所向有些无语,心知与这混蛋解释静思什么的纯粹浪费口舌。轻叹了口气,道:
“胜出兄里边请吧,有话到小弟府中一续。”这混蛋虽然混了点,但怎么说也是爱子心切,就不和他计较了吧。再说,这混蛋犯起浑来便是陛下都只有头痛的份,自己同他计较,纯粹找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人家的儿子被自己府上的人弄得昏迷不醒了,这事怎么说都得给这家伙个交代不是?非要说什么你儿子自作自受,活该云云,道理倒是可以这么讲,但交情这不能这样的讲,硬要这样的话无异于是与这位前将军撕破了脸。
“有福参见后将军,前将军。”
吩咐了带来的骑兵原地待命,孙胜出带着儿子孙正阳同赵所向向后将军府中行去,行至府们之前,却见一个剑眉星目,目若朗星,一身锐气的的一个少年郎已然恭候在那里。见二人行来,从容优雅,恭谦有度的对着二人抱拳一礼。
有福?听得这一自称,孙胜出眼神微微一寒,却并未说话。
“你就是害我四弟吐血昏迷的叶有福?”说话的是孙胜出的儿子孙正阳。
就地位而言,叶有福仅仅是赵所向的儿子赵云雷的追随者罢了,其身份根本不值得孙胜出打正眼去看,就算是孙正阳与他说话都有些掉价。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儿子呢,不得不语气不善的开口。
叶有福轻然一笑,抬起头来,目光率先落在这位与赵所向起名的日耀帝国的另一位五虎将军之上。
孙胜出是个体型硕巨,虎背熊腰,满脸虬髯的中年人。狮鼻扩口,面色微黑,眼神凌厉,威仪十足的中年人。
观其长相,便知这是一位在战场之上纵横来去,所向披靡的闯将。再看其这份陈雄气度,便知这为闯将绝对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猛将。
对于这样的人,无论是从九窍玲珑叶公子这样的智者还是从楚轩的角度讲,都是有些不屑的。
但通过对这人资料的掌握,楚轩却知道,这位熊瞎子一样莽撞的前将军其实是个粗中有细,隐有心计,不好相与的人。
至于他的儿子孙正阳,除了轮廓依稀与这位前将军有些相似,气质与给人的感觉却与他的老子截然不同。
孙胜出的一言一行,甚至龙行虎步之间都带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磅礴气息。而孙正阳在相较之下则锋芒内敛的多,每一个脚步,每一个动作之间尽显从容而优雅,动作衔接之间浑然一体,毫无做作。
单论对贵族礼仪的掌握与熟极而留,只怕这孙正阳还要在满脑袋究竟的楚轩之上。
日耀帝国能声传国外的年轻一辈俊杰仅有二人,卫健桓与赵云雷。但这也仅仅因为二人的修为罢了。至于心机城府,尽管在楚轩看来卫健桓处处都是那么不堪,但放在年轻一辈已经是罕见的英杰之姿了。至于赵云雷……仅凭第一印象,楚轩就敢断定,这为前将军府的大公子的心机和城府都远在赵云雷之上。
面对孙正阳有些咄咄逼人,颐指气使的逼问,叶有福倒是从容的很,轻飘飘的吐出了两个淡声道:“不是!”
孙胜出微微皱眉,喝道:“你不是叶有福?那就混到一边去!”与叶有福打招呼有些掉价,但如同呵斥下人一般呵斥自是无妨。
“……”叶有福目光转向孙胜出,瞧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却笑而不言。
见叶有福不为所动,孙胜出挑了挑眉,寒声道:“小子,你他女良的聋了?啊?”最后一个“啊”字的音量骤然拔高,一股磅礴如山岳,浩荡如江河的威压,裹挟着万马奔腾,洞若万钧,不可低于骤然向着叶有福袭击而来。
虽然仅尽是一声小小的“啊”字,但在孙政处这为百战悍将口中发出,却好似万马千军在同时呼啸,裹挟着阵阵战阵杀伐之音,雷霆万钧。
蹬蹬瞪!在这股磅礴无匹的威压下,叶有福脸色骤然一百,接连后退三步,这才稳住身形。
孙胜出的这一声大喝,裹挟着的磅无匹的气势尚在其次。前世纵横诸天万界的叶有福什么样的气势没有见过?甚至不消说别人的气势,他自己在巅峰时期的气势也断然不是孙胜出此刻的层次所能够想象的。
气势的威压对叶有福而言不值一提,但伴随着气势威压,孙胜出一声呵斥所附带的一丝在他自己看来微不足道,在经脉尽毁的叶有福来看磅礴无比的气机波动,却不是此刻的他能够抵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