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百里若谷(上)
乞丐少年2025-07-02 20:484,090

叶有福献上铁索连环甲,精擅兵器,对兵士一道尤为看重的卫健桓对此甚是欣喜。对叶有福高傲却不失恭敬的态度更加满意。于是非常豪气的承认了这场输赢只在他一念之间的赌约的胜利。并且询问叶有福想要什么赏赐。

  面对卫健桓的慷慨,叶有福也并未轻受:

  “自然是太子殿下赏赐什么有福就接受什么,有福又岂敢向太子殿下讨赏的道理?”

  按照地球上下位对上位的相处方式而言,下位对上位讨赏是异常失礼甚至犯忌的事。但苍穹大陆对此却颇为宽松,最起码,也说不上犯忌。叶有福这般说,更多的却像是一众谦逊。

  赵云雷笑着打趣道:

  “有福这般嗜酒如命,本公子还以为你会向太子殿下讨要一坛可以小酌慢饮的美酒呢。”

  小酌慢饮,纵情狂饮,这是叶有福与赵云雷在对待甄洛瑶这位美人的态度上的分歧,也是今日这场赌约的开始。其中小酌满意,指代的则是甄洛瑶。

  通过隐藏在甄洛瑶身边的保镖,卫健桓自然也明白这所谓小酌慢饮的含义。赵云雷状若玩笑的提议却也让他的心思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否认了。

  未来注定君临天下的卫健桓自然不却女人,即使是甄洛瑶这等局世难寻的一等一的,美人儿,在他眼中依旧脱离不了美人儿三个字的范畴。送人虽然可惜但也不至于舍不得。

  但很可惜,他与甄洛瑶的婚事已然公开,此刻甄洛虽然未曾过门,但已经打上了他卫健桓妻子的标签,注定无法送人。

  卫健桓轻笑一声,道:

  “送一坛美酒倒是个不错的赏赐,不过有福不是已经从三皇弟那里赢得了三千坛么?本宫可怖喜欢锦上添花,有福还是要写别的吧。”

  不动声色的岔开了小酌慢饮的话题,却也表明了甄洛瑶一事绝无可能的态度。

  叶有福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淡,喟叹道:

  “公子不必为有福饮酒的事费心了。这世间的美酒千千万万,值得有福小酌慢饮的却不外乎一坛,如今那坛美酒已然不在了,便只能存于有福心中。至于其他美酒……”

  说到这里,叶有福的惨然的摇了摇头,神情不胜悲切。

  察觉了叶有福状态有异,卫健桓眉头微皱,正要开口相询,却听赵云雷传音道:“殿下,叶有福在逃亡我日耀帝国的路上遭人追杀,他的爱妻为他而死,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提及的好,需知,越是聪明人,越是容易钻牛角尖。”

  卫健桓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又用眼神阻止了正要开口的卫健景,静静的注视着叶有福。

  悲痛的情绪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叶有福的神色就恢复了平静。如叶有福这般的智者,是非常善于调整自己的情绪的。虽然忆其云楚楚之时不免痛心,但以他的脾性,这份伤心又岂会轻易表露?这般姿态,更多的还是为了进一步表明态度。

  收敛了心中思绪,将场中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叶有福轻然一笑,恢复了从容优雅之姿,道:

  “殿下既然开口了,有福自然不敢推迟。有福想要……一直临近星光帝国的万人以上的部队的指挥权!”

  从容自若的话语,却让场中人的脸色均是一变。

  说起来,叶有福控场的能力不可谓不强,每次总是用轻轻松松的话语说出一番让场中人都轻松不起来的内容。

  赵云雷率先斟酌着开口:

  “有福,军队乃是帝国在根本,历来只有依靠军功方能获取,从不轻授予人。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

  尽管在面对卫健桓,卫健景的时候,叶有福多有争衡的态度,但是在面对赵云雷的时候,叶有福一向都是保持着最前的追随者对主君的尊重的。但这次,叶有福竟出奇的并未遵从赵云雷的劝解,而是摇了摇头,道:

  “军功?有福只是一个废人罢了,自然没有斩将夺旗获取军功的能力。不过军功似乎也不一定非要战阵厮杀进行获取吧?有福献上的军械改造亦可算是一份不菲的军功。获取一次为将的机会也已足够。至于万人……要求的人数确实有些多了,就看太子殿下与公子是否相信有福有着统御这样万人队的能力了。”

  “惨白了本宫子两次,轻松赌胜了本公子一次,你的能力本宫若是都不相信,那相信谁的?”卫健桓略带自嘲的肯定了叶有福的能力,不过却依旧有些迟疑道:

  “只是军队之事……有福你也肯定想得到,这铁索连环甲的构思虽然必然会被用于军中,但它却势必作为刻意隐藏的奇兵之用。你的这份功劳虽然不会辱没,却不会名赏,若是以此给予你军权,即使是本宫身份遵从,无端的赋予你军权也是难以服众的。”

  其实除了这一点,有一点大家虽未言明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叶有福算是赵云雷的追随者,而且颇受赵云雷信任与重用,但毕竟出身星光帝国,堪称来历不明。兼之能力恐怖,一万人在他的手上,足以令日耀帝国动荡不安了,又怎能将军队轻易的赋予这样的人呢?

  叶有福却分毫不让,反而颇有步步紧逼的道:

  “那就看殿下是否觉得有福值得殿下付出如此的担当了。”

  这里的担当,是就着卫健桓的话说的,其实换成信任更为恰当一些。用人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最起码的常识。眼下叶有福已经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在了卫健桓面前,也得到了卫健桓深切的认可。接下来就看卫健桓是否有魄力重用他了。

  这样的激将法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手段,“叶有福”想要在日耀帝国掀起风雨,这一步也至关重要。叶有福悄然间用上的激将法,也很容易受到他预期的效果。但可惜,叶有福只是楚轩的化身而已,他的行事最终主动让卫健桓追悔莫及!因而,此刻步步紧逼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就在卫健桓沉吟不语,踌躇不定的时候,叶有福轻笑一声,对着赵云雷躬身一礼,道:

  “公子请见谅,有福既然提出了请求就不会更改。至于赐与不赐,那就是殿下的事情了,有福反而不怎么关心。反正在饮完善待你下赐下的三千坛美酒前,有福是不打算离开这日耀帝都的。”

  不饮完三千坛美酒不离开日耀帝都,这自然是戏言。但最起码的表露了不急于一时的意思让卫健桓不由暗松了口气。

  其实叶有福的求情赵云雷也不是不能答应。身为日耀帝国后将军的赵所向掌控的军队数量就超过十万,如果想要应付了事的话,只要将叶有福安排在赵所向麾下的一个位置就可以了。但很显然,卫健桓并不想这般应付,叶有福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应付的人。

  好在,叶有福虽然在关键问题上堪称步步紧逼,但到了细节上,还是留有余地的。

  想到这里,卫健桓心头暗松口气,笑道:

  “哈哈,所向,你我兄弟快小一年没见面了,不知多久没同桌共饮了,来来来,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

  自卫健桓懂事以来,便一直犹如一轮新月,为众星相伴,早已习惯了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带人接物方式。虽然身份使然也难免显得有些傲慢。

  直到四年前胡城一战,惨败于九窍玲珑叶公子手中,这才懂韬晦谦恭之道,带人接物也来时变得八面玲珑起来。

  场中人如果论及地位的话,无疑卫健桓最高,卫健景次之,赵所向第三,赵云国与赵云飞再次次,叶有福最末。但很显然,具有话语权的三个人却并非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的。叶有福以区区追随者,近乎奴仆的的身份可以与这些人并列,并取得相当的话语权,这其中虽然不乏卫健景韬光养晦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却是叶有福的手腕与能力。

  虽然赵云雷与叶有福都是不善,或者说不屑逢迎的人,但在互不拆台的情况下酒宴气氛倒也融洽。

  不知是否久是太子府的美酒太过美味,席间,叶有福的酒性甚浓。酒来即干,转眼间已是十数坛下了肚中,却依旧酒性不减。

  原本有心与叶有福畅谈一番的酒宴在叶有福的肆意挥洒下到成了真正的酒宴,卫健桓笑着劝了一句过饮伤身,见他酒性不减,也不好扰了他的兴致,索性也就由着他了。

  百叶有福所赐,骄傲的卫健桓学会了谦恭有礼,礼贤下士,终于让叶有福也成了其中的受益者。

  直到叶有福趁着酒性作词一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引得一片轰然叫好声,将酒宴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卫健桓虽然是个武痴,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不精通文墨。先前还因为叶有福那只比涂鸦稍好一些的“拙作”暗笑了他一翻,却不想,这叶有福转手间就作得这等足以流传千古的佳句。

  想到这几自出生以来未尝一败,唯独面对此人处处受挫,而此人又偏偏机缘巧合的为自己所用,一时间当真是滋味难明。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正在卫健桓怅惘间,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苍老的声音,一个华发入彬,精神矍铄,一双透亮的眼眸灿若星辰,似蕴含了宇宙无穷变换的老者走如屋中。

  “百里老师!?”卫健桓微微讶然起身相迎。

  昨日卫健桓有心见识叶有福,去后将军府拜会,百里若谷也是在暗中观察了叶有福,并且对他产生了浓厚兴趣的,今日校场之战也是这般。

  百里若谷并非卫健桓的幕僚谋士之类的,而是有着勋爵在身的太子太师,行事自然不用这般低调。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虽有锦绣韬略,却从不喜现身人前,亦不屑追名逐利之事,习惯了暗处行事。

  让卫健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是,叶有福连败了自己两场没能引出这位脾气古怪的老师,这位老师却被叶有福的一首词被“钓”了出来。

  “太子太师!”

  出于对卫健桓的尊重,卫健景,赵云雷三兄弟也不好施礼,同样起身相迎。

  “明月几时有,把酒……”

  此时的叶有福或者说楚轩已沉浸在肆意品味美酒,饮酒长歌的快意之中,虽神识深处保持一份清明不会说出不会太过不合时宜的话来,但也委实有了九分的醉意。

  面对这位老者,竟不作理会,而是将“自己所作”的词符着节拍唱了起来。

  “有福……”

  赵云雷眉头微皱的就要呵止叶有福,却被百里若谷拦了下来。百里若是面含笑意的听着叶有福赋歌而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待其上半阙唱完,接口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正欲唱出下半阙的叶有福微微一怔。醉眼朦胧的看行百里若谷。

  在这个以肉身的力量可以移山填海的苍穹大陆,过目,过耳不忘算不得多么稀奇。然而,记下“自己的”水调歌头容易,但是仅凭自己吟唱出上半阙就能够填充好下半阙的曲调并且准确无误的唱了出来,这不仅需要极深的音乐造诣,更需要极高的文学素养才行。

  若是平时,叶有福当与此人浮一大白才行。但此刻……

  叶有福翻着一双浑浊的醉眼,歪着脑袋,斜视百里若谷,吐着浓郁的酒气,一副万分不耐的模样:

  “你谁啊,哪里来的乐人,唱本公子的曲子,经过本公子允许了吗?”

  能够肆意的出现这种场合,而且颇受卫健桓礼遇,这样的人就算才能不俗,也难以轻易为他所用。况且叶有福此行日耀有着卫无常普阅周天的掣肘,根本没有让此人为其所用的土壤,自然不需要礼贤下士那一套,索性将癫狂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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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谋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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