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孙胜出装傻充愣的将话题扯到孙正茂身上的时候,叶有福就已经打算妥善处理这件事了。
正如赵所向暗暗警告的那般,孙胜出毕竟是日耀帝国五虎将军之一,再怎么莽,怎么滚刀肉不讲理,但代表了日耀帝国军方威严的脸面却是任何人,甚至包括日耀大帝卫无常都要维护的,他叶有福断然没有真的抽这位日耀帝国五虎将军之一的耳光的道理。
如果叶有福真的得理不饶人,进一步逼迫,不说别人,正要有性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将孙胜出耍的团团转的赵所向就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止。
叶有福自信凭借其九窍玲珑的智慧,与西门第一一般,有着与这位前将军平等对话,甚至力压他一筹的资格。但就眼下而言,才能仅仅算是小露锋芒的他却是没有与孙胜出正面对话的资格的。
连基本的资格都没有,却能肆无忌惮的将这位前将军搞得郁闷不已,这借的,自然是赵所向的势。
叶有福是后将军府的人,赵所向自会维护。而且有着一个让孙胜出吃瘪的机会他也非常乐于见到。但见到孙胜出的吃瘪,也不是全无底线的。赵所向与孙胜出在战场上是可以互相依托,交付生死的战友,这份袍泽之情是决计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弭的。
孙胜出出糗,赵所向乐于见到,甚至会乐于促成,但孙胜出出丑,是赵所向绝不允许的。
换句话说,叶有福在孙胜出面前看似肆无忌惮,但其实是有底线的。以叶有福的智慧,自然不会跨越这样的底线。
孙胜出插科打诨,装傻充楞的时候,已经十分接近这个底线了,叶有福也有了就此了结此事的念头,在挖苦了这位前将军的时候,叶有福就已经打算说出救治孙胜出的办法了,但偏偏的,这个也不知真莽还是假莽,不知真蠢还是假蠢的孙胜出在这个时候居然又骂了叶有福一句。
没错,是“又”骂了叶有福一句。在收到叶有福警告,在口不择言,未曾骂出口的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的情况下依旧骂了出来!
这很好理解,叶有福那警告似的阴冷气息引起了这位前将军的反弹——堂堂的日耀五虎之一,又岂能在搜到别人所谓的警告或者威胁的时候吞下自己要说出口的话?
于是叶有福的警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适得其反了,弄巧成拙了!
这一点,叶有福非常理解,甚至认同。
但认同是一回事,作何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论多么的理解还是认同,这事站在叶有福的角度讲,那就是孙胜出这老小子,老混蛋明明受到了自己的警告,依旧肆无忌惮的骂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叶有福如果还顾忌什么底线,不给这个嘴臭的老混蛋留下一下深刻的教训,他就不是九窍玲珑叶公子了。
被人骂人了本就是一件不爽的事情。何况,身为日耀五虎将军之一的孙胜出未来注定是要与星光帝国为难的。与星光帝国为难就是与诗韵为难,与诗韵为难就是与他楚轩为难。
面对着一个注定在未来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此刻叶有福又哪里有什么宽宏大量的理由?这一刻,叶有福的心头真的升起了将这位前将军算计至死的想法。
叶有福被孙胜出再一次喝骂引起了强烈的不满与反弹显而易见,赵所向无奈,头疼之余只能出来劝解。孙胜出在抱怨了一句后再次提出一个滑稽的要求——以自己被打一顿作为代价让赵所向允许孙胜出教训叶有福一顿。
这般的要求当然是无稽之谈。赵所向不可能允许孙胜出打叶有福一顿,更不会揍孙胜出一顿。孙胜出这么说,其实是再次给了叶有福一个台阶下。
继第一次装傻充楞后,又一次以这样让人库销比肚饿的方式给了叶有福第二个台阶。
然而,一肚子火气的叶有福此刻却显然没有就这么下台的意思。你给我台阶我就下,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成啊,为了看前将军挨揍,本公子倒是不吝惜一顿毒打,就算是前将军将有福打的如令公子一般昏迷不醒也在所不惜。”
叶有福跨前一步,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却含着一抹冷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孙胜出。
“小子,你这是第二次威胁本将军了!”孙胜出眼中厉芒大炙,凛然的杀伐之意不自觉的释放而出,一股桀骜,肆无忌惮的气势毫无顾忌的压向了叶有福。
“父亲,不可!”
“有福,不可造次。”
赵所向,孙正阳同时上前阻止二人。
叶有福周身上下古井无波,神色间除了一抹冷峭尽是淡然,但感受到其中的决绝之意的人毫不怀疑,只要孙胜出敢对他出手,那么纵然将他凌迟碎剐,五马分尸,那么他也决然不会救醒孙正茂。
至于孙胜出,百战余生的他就算什么都却,也绝不缺乏胆量。纵横半生的他纵然再怎么妥协,也绝不接受威胁。
于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的二人就这么对在了一起。
孙正阳不得不阻止孙胜出,否则他弟弟孙正茂只怕后半生都只能做个活死人了。
“啪!”孙胜出狂怒,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了孙正阳的脸上,口中更是恨恨骂道:“滚开,丢人现眼的东西”
孙正阳在叶有福的大笑声中退了半步又故作姿态的挽回哪里瞒得了他?动作虽然算不上明显,但他都瞒不过,又如何瞒得过进了棺材也要带着算筹——死了都要算计的叶有福?
然而叶有福却装作没看到,没有就题发挥,其中原因孙胜出自然也懂,不是这小混蛋良心发现了,而是这小混蛋根本没有将孙正阳这个不争气的当成对手,他虽然出了丑,但他的层次不够,他所直面的,是孙正阳的老子,而不是孙正阳。
叶有福这样的举动虽然让孙胜出又是一口闷气,但却又有些发作不得,发作出来更加丢人,孤儿只能装作没看见,没瞧出来。而此刻怒极之下孙正阳居然出来拉他,顿时怒火再难抑制,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同为年轻一点,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比不得太子殿下卫健桓,较之赵所向的儿子赵云雷也差了许多,但在年轻一辈也算得上是排的上号的人物,怎么对上叶有福就差了这么多?
这一巴掌,除了将一腔怒火中的一部分发到了孙正阳的头上,更多的却是怒其不争的意味。
至于同样站到了叶有福身前的赵所向……如果他不站在叶有福身前,孙胜出的这一巴掌只怕要落在叶有福身上了。有着赵所向的面子在,这一巴掌不会要了叶有福的命,但几颗牙齿最起码是保不住了。而以叶有福的脾气,真的挨了这一巴掌,孙正茂是说什么也不会救了,事情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
“陛下,若是再行观望下去,事态恐怕要超乎您的控制了。”
日耀帝国皇宫之内,一盘精致的棋盘之前,日耀大帝卫无常与西门第一相对而坐,二人侧上方一面晶莹的水镜漂浮,水镜之上,呈现的正是叶有福与孙胜出针锋相对的一幕。
普阅周天,帝君特权。其所在国家内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掌控,其全知之能超凡脱俗,近乎神祗手段。
当然,卫无常身为日耀帝国的帝君,可以掌控日耀帝国的一切,但却并非如同神祇一般可以主宰一切。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算日耀大帝怎么尊为无上,也不可能将别人的老婆当成自己的老婆用不是么?
同样的,普阅周天的手段却并非没有限制,除了对气运之力的消耗,更是很有窥人隐私的意思。除了犯忌讳,身为一国帝国,日理万机的日耀大帝也委实没有这个时间——除非是关系重大的事宜,否则日耀大帝又哪里来的时间,精力关注这些?就算是惊艳如九窍玲珑叶公子,日耀大帝也仅仅关注了那么一次而已。
今日之所以引起日耀大帝的关注,起因是孙胜出气势汹汹的来找赵所向的麻烦。虽然知道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鉴于帝国五虎将军之二冲突的严重性,卫无常还是决定关注一二。
当看到孙胜出在叶有福的警告下依旧第二次喝骂叶有福的时候,西门第一的脸色骤然一沉,待到二人再次针锋相对起来的时候,西门第一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顾略。
“如果叶有福当真如丞相一般有着神鬼莫测之能,那么无论他如何行事,都不会将事情发展都不可收拾的地步。”西门第一的话让卫无常眼皮猛跳了一下,但沉吟片刻,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偶然间发现叶有福这个有可能不逊于西门第一的人才,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惊喜。但就叶有福这个人,日耀大帝还要认真的考察一二才能决定如何运用,以及……如何驾驭。因而眼下只是放任其闲散,不急着启用。
这一点,相信就算是叶有福本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那日他在指点赵云雷战胜卫健桓的办法的时候就表明了这一点。可以说,彼此是处于心照不宣的状态的。
但这样心照不宣,却是有着其平衡点所在的。那就是日耀大帝在明面上不能与有叶有福有任何的接触,因为一旦接触,那就必须启用叶有福,否则就是对叶有福莫大的轻慢。虽然卫无常为君,叶有福为臣,但最起码的尊重却是叶有福说必须争取,也是其应得的。
从一开始,叶有福就将自己放在了西门第一,甚至更高的位置上,这一点,叶有福已经证明了一次,也得到了卫无常甚至西门第一的默认。
当然,也只是默认叶有福如西门第一一般是个执苍穹大陆智者之牛耳者而已。至于高低,那样真正的交锋过才知道。
眼下卫无常尚未将叶有福摸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于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他才是最佳,因而不愿见他,不得不选择袖手旁观。
西门第一苦笑。卫无常在想些什么他又如何不知?只是……他却有更深层次的顾略:“陛下所言不错,西门决计不会将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陛下,就算是让前将军陨落在此,对西门而言也未见得不可收拾!”
卫无常脸色微微一变,难以置信道:“仅仅是意气之争,不至于此吧?”西门第一已经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向日耀大帝证明了他言必中,中必果的能力。整个日耀帝国没有会,甚至没人敢怀疑西门第一的预言,但卫无常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准确的说,是费解。
孙胜出身上虽然一身的毛病,但在行军打仗之中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卫无常对他一向也是多有宽宏,毕竟瑕不掩瑜,一将难得。他不相信,叶有福想不到这点。
可既然想得到,又为何不能如自己一般不与他计较呢?要知道,孙胜出这话混蛋说了两次混账话也认了两次怂的,叶有福若是依旧不依不饶,未免太过不应该了。
西门第一低叹一声,眼中闪烁着洞彻人心的光芒,带着莫名意味的道:“陛下莫不是忘了,叶有福并非智者,而是武者?”
“武者?”在西门第一面前,日耀大帝卫健桓总是有些事后诸葛亮的意思,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经过西门第一的提点才能洞彻。这并不是日耀大帝不堪,日耀大帝能够成为君临天下的第一人,力压天下群雄,其雄才大略又岂同寻常?
之所以在西门第一面前相形见绌哦,也只是西门第一的智慧太过恐怖,想的问题太过深远罢了。
稍经西门第一提醒,卫无常也想清楚了事情的根由,脸色同西门第一一般变得焦虑起来。
焦虑过后,犹豫之色一闪而逝。虽然豁然起身,却是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