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笙并蒂,枪分阴阳!”
“鳞爪飞扬,飞龙在天!”
……
后将军府的一间别院之中,一个剑眉星目,英武逼人的身影手持长枪,肆意而舞动。长枪舞动虽无丝毫气势与力量可言,却卷起漫天枪影,暗蕴诸般玄妙。
舞罢稍歇,收枪而立。一声满意的赞扬之声响了起来:“好枪法!”
叶有福闻声而动,手腕一抖,一股巧劲暗蕴其中,长枪脱手而飞,跃入不远处兵器驾上。转头看行来人,躬身施礼,道:
“后将军!”
“有福枪道虽有所建树,但连小成尚且不算,岂敢当得先生一句好枪法。”
单论在这苍穹大陆上领悟的枪道而言,叶有福的枪道也已经勉强达到了云无忌,赵所向的层次。但相较二人却还差时间的打磨与运用,是稍逊一筹的。此刻他化身叶有福,自然是有所保留了。.
当然,保留也只是保留了一些杀手锏性质的东西罢了。赵所向的枪道是当之无愧的冠绝苍穹,单就枪道的理论而言,恐怕还要胜过云无忌一筹。叶有福若是刻意保留,觉瞒不过赵所向的法眼。如此这般虚实结合,才能令他摸不到头脑。
赵所向摇头轻笑:
“你太谦虚了,你的枪道柔中有刚,刚中又蕴含无穷变化,可以攻守兼备,变化无方。这样的枪法,可以说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枪道,堪称小成。与我辈比起来,差的也只是时间与对手的打磨罢了。”
叶有福自失一笑,道:
“刚极易折,柔不可守。这等道理有福只小便知道。然而更加知道,纵然刚极而则,易不愿以柔相守。因而有福虽悟得阴阳枪道为己之道,但这阴阳枪道,虽得其门却始终难以踏入。直至前些时候,爱妻身死,袍泽尽伤,自己也变成一阶废人,对这上善若水,夫唯不争之道才另有一番见解,将这阴阳枪道臻致小成。”
说道这里,抬手轻抚小腹上方丹田位置,眼中露出难言的落寞与不甘:
“可惜,此时此刻,纵然悟得大成枪道,甚至领悟了如易无极一般的‘无极枪道’,又有何用?”
所谓阴阳枪道,其实称之为中平枪道更为恰当些。落叶山一战,也确实让出现对他的枪道有了新的领悟。结合了自己的九阴之体以及阴阳斗气的中平枪道更有一番妙用,威力亦随之提高不少。而此刻在赵所向面前呈现的枪道,原本几乎可以与他争衡的中平之道被其隐藏了起来,新加入的阴阳枪道却几乎没有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对于枪法的领悟达到了赵所向的高度,其计几乎道,则每个人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路。赵所向的路是驭天地万物于枪中,与叶有福的中平之道或有不少互补,但与阴阳之道却是迥异,因而即使叶有福将自己的阴阳枪道尽数传给赵所向,也丝毫不担心他学了去,自然无所顾忌。
至于中平之道……老师云无忌学了去也就罢了,让他与自己的枪道互补一个也没问题。但赵所向却是不行,身后日耀帝国后将军的赵所向主动是要与楚轩为敌的!
前半段话令赵所向微微动容。这叶有福在领悟了自己的枪道境遇自己性情相冲,却偏能有所成就,此人心性天资,俱是武学奇才。然而听了叶有福的后半句,也就只能唏嘘了。
苍穹大陆民间虽然不乏医者。因为拥有斗气进行辅助,如果发展,那么这个世界的医术将会远远高于另一个世界的望闻问切这些手段,其道也将比另一个世界走的更远。但可惜,但在医学之上却算不上发达。但凡高门贵族,必然享有不菲的气运之力。气运之力的疗伤效果胜过任何医学手段的疗伤。因此,在苍穹大陆的政治体系中甚至并未如另外一个世界般出现太医的概念!
动用气运之力,断肢重生,甚至经脉受损予以修复都不在话下。但偏偏的,丹田被毁,无法修复。气运之力无法修复,医治能力更逊色的医术自然更加无法修复。
换句话说,无论这位叶公子在习武之路上有多么惊艳的天赋与资质,都只能作个纯粹的文人了!
不待赵所向措词安慰,叶有福轻然一笑,已将心头的种种苦闷压了下去:“我的家乡有一位宗师的一种说法令有福所想甚是相得:习武之道,其下防身,其中强身,其上修身。”
是的,防身还在其次。强身修身才是主要的。就算丹田被废了,习武不得,枪还是要练的。
虽然丹田被废了,一身修为尽数化为乌有,但身体还是要锻炼的。否则的话不利于寿元倒在其次,最起码出现不怕,但因为身体的关系链饮酒都受到了莫大限制,这岂不是要了楚轩的亲命?
赵所向赞赏的点头点头,低眉斟酌叶有福话语之中的意味。正欲说些什么,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似有所得,又似有所惑,一时间沉吟不语。
“有福有幸曾经与星光帝国的暗翼王有过几面之缘,当时有福枪道连初成都算不上,在他面前犹如萤火之于皓月。但对他的枪道也有一番感悟。前几日见后将军与公子交手,亦对后将军枪道有所感悟。两相对比,你们二位枪道各有不同,但实力上当是一时瑜亮,仅在伯仲之间。这一点,但凡接触过你们二位的,真正的用枪之人想必都深有体会。
但无论是谁,在提到你们二位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觉得云无忌更高一筹,甚至您甚至,内心深处都存在了这样的念头。
这自然是当年易无极那句对对云无忌的认可导致的。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情并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当年易无极更认可那位云无忌未尝不是云无忌的枪道与他更为相得的关系。”
事实上,没人比楚轩清楚易无极更为认可云无忌的原因。一旦一众道到了一定高度,必然与这方世界,也就是苍穹大陆本身的天道相契合。就契合度而言,云无忌的枪道甚至还要在易无极的无极剑道之上,而赵所向的枪道与苍穹大陆的契合度却并不算高,至少在易无极看来不算高!
或许云无忌与赵所向的枪道难分上下,或许在其他大陆赵所向可以稳压云无忌一筹。但很遗憾,在苍穹大陆,继续修行下去,最后结局必然是云无忌稳胜赵所向!
这样的道理,也唯有以超越苍穹大陆的眼光来看待问题才会具备,赵所向纵然是苍穹大陆的顶尖强者,也不具备这样的目光,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楚轩忽悠,然后为日后惨败于云无忌之手埋下最重要的伏笔了。
若是赵云雷三兄弟在场,听了叶有福的话只怕会汗流浃背。赵所向虽然颇有长者之风,对后背很是宽容,但龙有逆鳞,触之则怒!平日罕见发怒也只是赵所向自身的修养高罢了,他本人,可是杀伐果决的帝国的后将军!与云无忌对比的,正是赵所向最大的禁忌所在。敢在他面前说他不如云无忌,只然是等同于作死;奉承的说云无忌不如赵所向,那也落不到好。总之,禁忌这样的话题就队了。
但偏偏的,叶有福提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丝毫不见委婉的拿二人做了对比,云无忌却丝毫未显怒色——至少表面不见喜怒。
“说来说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熟悉云无忌的人,包括炼化了赵云雷记忆的楚轩都知道,赵所向也只是表面不见喜怒罢了,心里已经有了极深的怒意。
当然,楚轩是不惧赵所向的怒焰的——敢于“作死”的他自然有“不死”的办法。
叶有福目视远方,双目幽深如泉,侃侃而谈,道:
“每一名武者都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强者之路,您的陆,云无忌的路虽然不同,却同样都可以臻致巅峰。易无极认可云无忌,仅仅是源自其对于与自己道路相似的‘道友’的认可罢了。”
在叶有福说道防身,强身,修身的习武三境的时候,赵所向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却又生生止住。上善若水,夫唯不争。这样的心境很合乎赵所向的胃口,但偏偏的,他所行的枪道却一击他的身份都必须要他争,而且必须一往无前。
于是,对这种说法认可却又难以沟通,因为这种感觉甚是矛盾,即是认可这种观念,又对其不以为然,一时不由陷入深思。
直到叶有福将话题扯到云无忌身上,才将其从这种矛盾之中拉了回来。待其细细斟酌,又联想之前的矛盾,这才领会其意。
赵所向心头暗赞,甚至有些叹服,真好一个“道不同”!
“后将军折煞有福了,有福怎敢当将军此礼。”
却是赵所向受了叶有福的指点,叹服之余躬身一礼以全谢意。身为赵云雷追随者的叶有福哪里敢受他的老子这般礼节?顿时脸上透彻一切的神色尽去,颇显几分慌乱的抽身还礼。
赵所向不满的蹙了蹙眉,问道:“你小子好声小家子气,本将军莫不是当不得你一声道友。”
叶有福苦笑道:“有福仅仅是公子的追随者罢了,不敢大家子气。”
叶有福自然领会得其中含义。既然是道友,那么坐而论道,便无身份之别,说到赵所向叹服处,赵所向躬身施礼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话虽如此,他一个小小的赵云雷的追随者依旧当不得。赵所向为心胸广阔,对此不以为意,却不带表赵云雷会这样。
以赵所向的阅历,自然能够看出叶有福的顾略。略一沉吟,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越想越妙的注意浮上心头。上下打量叶有福一番,越看越满意,不由大笑道:
“有什么大家子气不起来的,本将军收你说个义子如何?”
叶有福一愣,没想到赵所向居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好吧,这倒也不是为笼络叶有福的一个绝佳策略。几日前与在叶有福的谋算下,赵云雷完胜卫健桓的一战赵所向自然是清楚的,在问清了那一战的细节后,身为当时最顶尖强者的他也不可避免的对叶有福生出了叹服之心。
对于卫健桓显而易见的拉拢,赵所向亦看在眼中。尽管叶有福出于种种心思而并未投向卫健桓,但赵云雷却能断眼,赵云雷,甚至他赵所向,都没有驾驭叶有福的本事。
能力出众,又难以驾驭掌控,那么拉拢也就成了最佳的策略。而毫无根基可言的叶有福纵然有着太子殿下的青睐,纵然投效太子殿下,想要一展雄途也需要多方面的打拼与铺路,那么无疑,他后将军府的根基,对叶有福也是不可多得,可以省却多年打拼的捷径。
换言之,收叶有福为义子,将无疑是一个双赢的绝妙注意。不得不说,如果叶有福的真名不叫楚轩,那么赵所向的提议,却是堪称绝佳!只可惜……
叶有福在微微一愣后便露出了意动之色,轻然一笑,拍打双肩,就要依照礼节,以父子之礼参拜赵所向。
然而就待叶有福欲要拜下之时,眼神微微一缩,似想到了什么,凝声问道:
“敢问后将军,如何看待三殿下呢?”
从叶有福的身份讲,赵所向的要求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拒绝自然惹人生疑。可是不拒绝…虽然为了虚以为蛇的“认贼作父”什么的也没什么,但莫名的多一个老子,而且是未来注定为敌的,那就说不过去了。
还好,直接拒绝不得也不是没有办法拒绝,自己之前随手布下的一步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赵所向一愣,眼中飞快略过一抹精光。
他虽然出身军旅,戎马半生,但毕竟已身居庙堂多年,对政治也并非一窍不通,政治嗅觉也逐渐变得敏锐起来。正如直来直去,去又能够疏忽变换的枪道一般,且刚且柔,刚柔并济。
因而,叶有福稍加点播,就明白了其中令他也感到惊骇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