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可能,楚轩还真想同这位与云无忌齐名,枪道修为堪比云无忌的赵所长战上一场。但可惜,他的身份,所处环境都不允许这样战斗的发生!
这样的战斗未来或许是有机会的,但就目前而言,唯有聊以安慰的智斗一番了。他所言三句话引起的反应不失为楚轩小胜了赵所向一筹,而第四句话的战果同样斐然。至少,叶有福三个字引起了赵所向神情上的剧烈动容!
赵所向讶然道:
“叶有福!真的是你!”
无论苍穹大陆有多少叫叶有福的,星光帝国擎桓王府弃子,胡城一战名扬天下的,也唯有这个叶有福了。
楚轩轻笑道:
“叶有福如今仅仅是个人人喊打,故国难容,且全身经脉尽毁的废人罢了,没有人会闲着无聊去冒充他吧?”
虽然在笑,眉宇间却带着难言的悲哀。将一个命运多踹,经历坎坷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全无破绽。就好似……就好似这些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一幕的一般!
赵所向长了叹口,却寂然无声。原本他想说“小儿何得何能,能被叶公子这等人杰追随?”,但楚轩的“人人喊打,故国难容”已经解答了他的问题;原本他还在疑惑,楚轩为何要将如斯神兵送人,但一句“全身经脉尽毁的废人”也做了解答。
从赵云雷使出第一击的时候赵所向就发现,赵云雷的力量是通过某种方式得到了增幅的,也就是取了巧的。之后将枪仿若一分为二、降战力发挥出两倍的风云十三破,以及逆转自己攻击的神奇战法,皆是这般。就算赵云雷并未说出,赵所向也看出了,问题就出在那把长枪上。
有如此能力的一把兵器,便是他赵所向也要珍而重之的对待,叶有福却舍得将他送人,岂能不讶?对武者而言,兵器可以说是手足的延伸,就算是效命的主君,也断无献上自己手足的道理!
然而楚轩的解释却也是无懈可击的,经脉寸断,用不到兵器了,自然可以送人。
憋了半天,赵所向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真的叫叶有福?”
三千破三万、骂死东陵侯、推恩令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有着名动天下的资格。叶有福三个字自然也因此而被世人熟知。但不知怎地,世人都喜欢以叶公子称之。与其说是九窍玲珑叶公子成名在前,还不如说是叶有福三个字太土。
赵所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难免升起很多人都有的腹诽,如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却有着这么一个名字,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楚轩平静的答道:
“推恩令是叶有福献上的,被星光举国通缉的事叶有福,既然如此,今日起我就叫叶有福。”
世人对于叶有福三个字的吐槽楚轩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倒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叶有福三个字仅是他的化名而已。之所以叫这么土的名字,无非是是因为“有福”二字,其实是“浮游”二字调过来的谐音罢了。
赵所向眼皮动了动,抬手虚握,楚轩的右腕不由自主的抬起,片刻后,楚轩觉得手臂一轻,将手臂放下下来。一脸淡然的看向眉头紧锁的赵所向。
赵所向皱眉道:
“你的伤势似乎是动用了某种秘法,之后被其反噬所至。这样的伤,便是陛下也无力医治。”
楚轩轻然点头,平静道:
“正因如此,有福连珍若性命的赤胆龙枪都献给了公子。而从今以后,有福伺候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比西门丞相更纯粹的文人。这样的一个追随者,后将军可否满意,可否放心?”
“可否放心”四个字让赵所向眉头微皱,随即释然,“叶公子”这么问,大有对自己之前悄无声息试探赵云雷一事抱不平的意思。虽然说得隐晦,对他也有些不敬,但毕竟是替他儿子出头,这不失为他忠心的体现。
只是,这般忠心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表现给自己看呢?
仅仅片刻的功夫,楚轩的不凡已经悄无声息的在自己面前展露,这样的人杰,不但要正视,而且还要万分重视!别说是性情狂傲的赵云雷,就算是心有沟壑的自己,也绝难驾驭。这样的人,做赵云雷的追随者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叶公子”这样的人,除非如东方不二,西门第一一般,遇到了自己认可的君主,心甘被驾驭,驱使。这才能为人所用,否则任谁都难以驾驭。东方不二与西门第一分别被星光大帝与日耀大帝所驱使是因为两份厚如山岳的知遇之恩,那么“叶公子”呢?
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叶公子”凭什么被赵云雷驱使?“叶公子”这究竟是走投无路下的选择还是别有用心的图谋呢?赵所向面上不动声色,心绪却起伏不定,变化莫测的盘算着。
楚轩嘴角扯了扯,似乎想要露出一丝笑容,却不知怎地,这份笑容尽被嘴角的苦涩填满。轻然一天,问道:
“后将军是否有兴趣听一个可怜的人讲一个人无聊的故事呢?”
赵所向的嘴角微微一抽,道:
“你讲吧!”
很显然,自己的心思又被这位“叶公子”所洞悉了。要向自己陈述他效命赵云雷的理由了。
面对楚轩,让他升起了面对那位洞若观火的想西门丞相时同样的感觉,只要随便瞧上你几眼,你心中所思,所想就几乎无所遁形。在他的面前,你就像浑身赤裸般毫无秘密可言。虽然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毕竟有着前车之鉴,赵所向表现的还算淡定。
对于这位日耀五虎之一的后将军,楚轩今日还真有些刮目相看。照理说,枪道乃是勇往直前的刚猛之道,修习枪道有成者理应是那种性情耿直,毫无丘壑的心机单纯之人才是。却不想,这位枪道能与云无忌争衡的抢着居然如斯的心有沟壑,这着实令楚轩意外。
想到云无忌,楚轩不禁苦笑。云无忌为人确实耿直,但掌管着繁杂无比的影卫他说道心机城府与应变,那也是一等一的。
再联想到同样用枪的自己……好吧,枪道固然要有着勇往直前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确是飘忽无形,变幻莫测的。再说,就算是自己也有热血当头不要命的时候,似乎也正应了那枪道的勇往直前。自己更多的时候却是冷静无比的,这正合乎用枪之道。
“叶公子”为何要死心塌地的效命赵云雷,这个问题日耀帝国必然会有人提出的,尽管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让楚轩意外了一下,但早有准备的他自然会从容应对。
深吸一口气,楚轩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
半月前,星光帝国北方边界的胡城外:
楚轩轻笑着将坛中酒扬了一半到天空,曼声吟道:
“劝君更尽一杯酒,北出胡城无故人!哈哈哈哈哈……”
笑罢而饮,神情状态潇洒之极。只是,这潇洒之中却又带着癫狂,癫狂之中又隐藏了几分寥落,这一刻的他,是那个被迫离开故国,被主君离弃的叶公子。
“好个北出胡城无故人,可惜你连胡城都出不去了!”
一个冷笑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楚轩举头狂饮的动作为之一顿,随即如长鲸吸水般将坛中酒水一饮而尽。
侧目扫视一周,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了数百人的包围之中。为首一人身着蟒袍,面色苍白,正是田道光四子,田杰明。
楚轩的面色不由微微一变,此刻的他身处胡城外的一个小山坳之中,从兵家的角度讲,是绝佳的设伏之地。一旦在这种地方地方中了埋伏,那必然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而此刻,田杰明有备而来,领数百人设伏于此,如此情况下,堪称绝境!
楚轩定定的忘了田杰明二三息,突然露出一丝轻笑,道:
“田四公子远道而来为有福送行,可是为了感激在叶某的恩情?”
田杰明呆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切齿道:
“小子,说的不错,本侯正是为了报答你在逐鹿台上对本侯的‘恩情’。”
说话的时候,用不坏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楚轩,将恩情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田杰明与楚轩相约在逐鹿台上文斗,结果不知被楚轩用什么手段一击重伤,如今有了机会,这份“恩情”他自然不介意“报答”一下。
楚轩摇头笑叹道:
“本侯,这个让你梦寐以求的自称感觉不错吧?难道你就不该饮水思源一下么,东陵北侯,田四侯爷?”
在“叶公子”推恩令的作用下,原本东陵郡的封地被一分为四,田家四兄弟各得了东陵郡的四分之一作为彼此封地,被封为东陵的东西南北四侯,而老四田杰明,正是四侯之一的东陵北侯。
如果不是“叶公子”的推恩令,东陵侯的位置必然是田杰豪的囊中之物,是断然没有田杰明的份的。饮水思源的话,田杰明还真的生受了楚轩一个莫大的人情。
田杰明显然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听了“叶公子”的话后不禁一阵狂笑,宛若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猖狂道:
“哈哈哈。小子,你莫不是黔驴技穷了,居然向本侯讨起饶来了!”
“叶公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轻笑道:
“也不算黔驴技穷吧,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有秘法提升修为的。突出重围虽然代价不菲,但也不是不能。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思试探了一下,万一你要是有良心呢?”
田杰明闻言更加不屑,道:
“虚张声势!你的那个秘法哪次动用不是付出了重伤的代价?让你取巧的与人单挑还行,但如今你已经被本侯的人团团围住,你又拿什么突围?”
在叶有福这只东陵侯府眼中的小蚂蚱变了有身份、有背景的叶公子的时候,情知报仇远没有原本想的那么容易后,“叶公子”自然引起了云姬等人的重视。秘法的缺陷便是他们的成果之一!
除了秘法的缺陷,今日的设伏也是他们的成果。
看着田杰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楚轩心中不禁失笑,如果他知道他们所谓的成果基本都都是诗韵推波助澜,自己乐见其成的,又该作何表情呢?
所谓的秘法与缺陷是在诗韵的引导下,大多数人对“叶公子”的阴阳逆转最合理的猜测。然而事实上,阴阳逆转并不存在这般缺陷,“叶有福”之所以每次施展这门战技都会重伤,那是因为他的肉身力量太弱,无法驾驭阴阳之力承载说反弹的力量。
强行驾驭自己无法承载的力量,重伤,这其实已经算是最轻的代价了!
当然,不过不管怎么说,楚轩必须以重伤的代价才能越阶取胜这是不争的事实,眼下,被田杰明率领的数百人围困在这种地方,着实没有拼命的资本,可谓是插翅难飞!
看着楚轩摸着鼻子的无语神色,田杰明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子,这下黔驴技穷了吧?”
田杰明的神情玩味之极,其中戏谑之意不言而喻。
楚轩似乎苦笑了一下,道:
“还没呢。”
田杰明露出了一副兴趣大涨的模样,问道:
“那你倒是说啊,还有什么手段?”
在田杰明看来,此刻的楚轩犹如案板上的鱼肉般再无翻身的余地,却兀自做着无用的挣扎。他此刻瞧着楚轩的神情显得越发玩味,就好似看着一副好笑之极的喜剧般戏谑。这种粉碎别人希望,主宰别人命运给,让人进入绝望的感觉格外快意。
有些时候,恶趣味所带来的快意是格外强烈的,此刻的田杰明正是在饶有兴趣的享受这份恶趣味。
然而“叶公子”的下一句话,让田杰明再无心思享受这份快意。就听持续“叶公子”以慢悠悠的声音道:
“我能让原本已经安然退场的田四公子当上四分之一的东陵侯,自然也能让公子当上整个东陵侯了。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放下一时怨气,留下有福一条残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