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责问让楚轩眉头大皱,暗道:“我招惹不招惹与你何干?”
好吧,从之前的试探中楚轩已经猜到了眼前人眼前人绝对不是什么阅览室的看守教师,多半是冉冰莹的长辈,甚至四父亲,也是星光学院的高层。他责问自己于情于理倒也说的过去,他的身份楚轩不需要顾忌,但“叶有福”却不能不顾忌。再说,抛开那分情愫,冉冰莹对自己多次帮助,他也不好对她的长辈无礼。
楚轩深深看了一眼中年人,叹道:
“这就叫佯作癫狂假成真,无心之举造成了无心之失啊。”
中年人关心则乱,说话不由重了些,待其反应过来,话已出口。听了楚轩的回答,露出了一个与他形象不符的狡猾笑容:“我见你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那么你既然承认是过失,可想过如何补救?”
楚轩随口道:“还能怎么补救,负责呗!”
中年人双眼顿时立了起来,没想到楚轩说来说去还是在打着冉冰莹的注意,顿时怒视楚轩:“你……”
看着中年人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同样狡猾的笑容出现在楚轩的脸上,暗笑:“这算是报了你的咄咄逼人之仇了吧”
摆手打断中年人的话道:“我又没说我负责,我不是把断绝灭介绍给了她么。”
看着楚轩的笑的跟成功偷到鸡的小狐狸般的笑容,中年人不禁哑然,他修身多年,唯独对冉冰莹一事上做不到心淡如水,居然因此在与一个年轻人的小小言语交锋中处处落于下风。又听他提及介绍别人,心头不由古怪,皱眉斥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人家冉冰莹没人要似的。”
楚轩笑道:
“整个星光学院,视冰莹小学姐为女神,排着队想娶她的大有人在,如果不是……呵,说不定我也会去排队呢!”
中年人奇道:
“说你花心,你却对冉冰莹这样的好女孩都舍得放下;说你专心,你却说什么若水三千,你要取二三瓢。”
心中倒是微觉可惜,楚轩的心性倒是甚和他的胃口,同阶战力更是犹在断绝灭之上,更重要的是,冉冰莹对他很是动心,如果楚轩真去“排队”,他说不定会乐见其成。
楚轩神色有些飘忽,向往道:
“我刚刚说过的,我渴望的是一人一枪行天下,身后有酒有女人。我的眼前是天下,手中是长枪,身侧还有美酒;这样的世界已经很丰满了……所欠缺的唯有一二红颜相伴,奈何我这人定力差了些,也贪心了些,要二三红颜相伴。”
说到此刻声音微不可查的一颤,前世的他可不就这般的行了千载么?真的丰满么?或许算是吧,但后面的红颜却如点睛之笔,有了它们楚轩才能“活”过来。
说完,楚轩手腕一翻,拿出一坛美酒,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自语道:
“于这里饮酒,算不算焚琴煮鹤呢?”这里是图书馆的阅览室,自然是禁止饮酒的,这未免太不成体统,奈何楚轩说了这么多,酒意上涌。
中年人见楚轩拿出酒坛,本欲阻止,但听了楚轩自语,不由一笑,道:“好个个焚琴煮鹤,今天就冲这四个字,破例让你在这阅览室喝上一回。”
楚轩又从戒指中翻出一坛酒,一只密封好的整鸡都丢给中年人道:
“原来您也有几分狂生气质。”
中年人饮了一口,细细品味,片刻,喜道:“这是安定的秋露白?”
楚轩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又由衷道:“比起我的囫囵吞枣,您这酒喝的倒是更有品味啊。”喝一口便知酒的产地,绝对是爱酒之人,而且是个雅人。
这酒是两天前诗韵遣影一送给他的,味道虽然不逊于宫廷的佳酿,但产地却是安定,也就是“叶有福”的家乡,为的就是防止楚轩在豪爽大方的请人喝酒的时候被有心人因为酒的产地而洞悉他身份。
中年人端着酒坛小琢了一口,道:“听孟良平老师说,你小子喝酒都是一坛一坛的喝,老夫饮酒的酒量可比不了你十一,只是在品酒的品字上下了些功夫。”虽然拿着个大酒坛显得有些笨拙,但动作却颇为优雅。
楚轩的动作则豪气的多,三口两口间,一坛酒已经下了小半坛,笑问道:“还未请教孟老师您的名字”
中年人奇道:“你叫我孟老师?”
楚轩道:“如果您不是姓孟,刚刚又何必以孟良平老师称呼孟老师呢?”除非两个人都姓孟的时候才会叫出名字加以区分,否则称呼孟老师指的自然是孟良平。
中年人恍然,道:“老夫孟良臣”
楚轩问道:“不知梦良平老师与您如何称呼呢?”
梦良臣答道:“那是老夫堂弟”
……
二人把酒相谈,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期间,二人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冉冰莹这个话题,而是谈天说地,纵论四海。苍穹大陆的上的风土人情,文化习俗楚轩曾经得到诗韵的恶补,此刻倒也能够从容的孟良臣相谈,说到每一处,楚轩都能提出让梦良臣耳目一新的见解,不禁让他大为欣赏,对星光有这样的学子深感欣慰。
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孟良平身上书卷气息十足,但却丝毫不显迂腐,楚轩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观点有的他深以为然,有的让他陷入深思,有他他绝难苟同。但即使不以为然,与他的争论异世浅尝辄止,尽显容人之量。楚轩对星光学院有这样的教师深感欣慰。
楚轩已经一口气喝了五坛,而梦良臣的一坛却只喝了不到一半,见楚轩居然还有去喝第六坛,梦良臣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小子,你身上还有伤吧?这么喝酒身体不要紧么?”
梦良臣此来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冉冰莹动心的年轻人心性如何?但一番考察后,虽发现楚轩无心于冉冰莹,但他却对楚轩心生欣赏,甚至起了收徒之念,否则又岂会与他相谈这么久?
楚轩神秘一笑,道:“我之一脉功法特殊,饮酒对我有益无害。”孟良平的心思楚轩自然看的出,因而有心堵死梦良臣的念头。
梦良臣奇道:
“星光帝国的修行功法老夫基本上都知道,就连影卫的功法老夫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却从未听闻过有人能借酒修炼。”
见楚轩面露讶色,梦良臣道:“你别不信,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把图书馆第九层的书读上一遍,你也可以夸此海口。”
楚轩恍然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小觑了学院的底蕴”他这才想起,整个星光帝国的修行功法星光皇家藏书阁基本上都是有收录的,这星光学院的图书馆重要性不亚于星光皇家藏书阁,里面的收藏囊括整个星光帝国自然不足为奇。
孟良辰看向楚轩,神色之间带着唏嘘,道:“图书馆第九层,可以说学院最重要的几个底蕴之一了,里面收藏的功法战绩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老夫何其幸哉,能尽阅其间典籍。
楚轩不以为意道:
“纵然尽览第九层藏书,也无非是挑选其中的几门适合自己的去修习罢了,也决然做不到将其融会贯通。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怎能做到将世间功法融会贯通,怕是真的要对里面的功法战技不屑一顾了。”
孟良臣盯向楚轩,道:“怕是未必将世间功法融会贯通,也会对里面功法不屑一顾吧?”
楚轩道:“我的功法想来不是星光最强的,但却无疑是最适合我的。”如果苍穹大陆的功法能让他修炼,他也不至于今天才突破至武者四阶了。那些所谓的绝顶功法,逆天战技,对楚轩而言吸引力却是有限。就算楚轩心生好奇想要借鉴,星光皇家藏书阁他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何必大费周章的打这里的注意?
孟良臣苦笑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图书馆的第九层是入不得你的眼了。你还真是……”孟良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对性情温柔可人不失爽朗大方,学院五美之一的冉冰莹,他心如磐石;几乎可以让整个星光武者疯狂的功法战技,他依旧淡然以对,这般心性,他自问不如。
楚轩道:“您老过誉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罢了。”说着,楚轩已然将他喝酒的桌子收拾干净,道:“酒足饭饱,学生失陪片刻,出去散散步,如何?”
梦良臣低头沉默了一会,神色间竟升起气氛黯然,却抬头笑道:“你自便便是。”
楚轩离去不久,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梦良臣面前,恭敬问道:“院长,您还有何吩咐么?”
梦良臣微微摇了摇头,道:“事情已经办完了,多谢你的配合了。稍后叶有福应该不会问起我,问的话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由你来替代我。”
发福中年人恭敬应了一声,心头无尽疑惑。在“叶有福”进入这里的前一刻,孟院长突然来到这里,说要替代他是这件阅览室的看守教师一段时间,让他找个地方回避一下。结果一头雾水的他愕然看到,所谓要事,居然是院长和一个学生有辱斯文的在阅览室里喝酒!
……
走出阅览室,孟良臣眉头紧锁的走在一条小路上。孟良平的身影出现,开口道:“大哥,您以为如何?”
孟良臣叹了口气,道:“莹儿眼光不错,但运气却差了些。此子绝非等闲,但已经心有所属。肯定是没有莹儿的份了。”
孟良平也叹了口气,道:“小儿女的事随缘便是,勉强的话纵然不适得其反,也无甚益处。”
孟良臣瞪了孟良平一眼,没好气道:“我还用你教训不成?就算那叶有福哭着喊着想娶莹儿也得先过了我的考验才行,现在那小子心思不在莹儿身上,我还能把她白送过去不成?”
孟良平嘿然一笑,岔开话题道:“大哥一个人走了出来,莫不是您没看上那个小子,他不配做您的衣钵传人?”
孟良臣自嘲一笑,道:“不是老夫没看上他,是他没看上老夫!”说到这里,神色之间带着难掩的懊丧。
孟良平见一向沉稳大度的兄长居然如此失态,不由大奇,问道:“这怎么可能?”问出口后,又若有所思,略带埋怨道:“莫不是大哥没有告知那小子您的本事?”
孟良臣闭了闭眼,道:“老夫拿出了学院九层的功法战技典籍作为诱饵,这小子都将其视若无物,说什么他已经找到了最适合他的功法!”
孟良平动容道:“这小子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心性?便是小弟也是在尽数研习了那些典籍数年才幡然醒悟的!”说道这里,语气微微激动,道:“大哥,这样的弟子你当真不再争取么?要不是小弟自知本事不济,怕是都要与大哥抢上一抢了。”
孟良臣惋惜道:
“以那小子的心智,岂会看不出老夫的收徒之意?但他言行举止间,全无拜师的意思,老夫又何必提出来自讨没趣呢?”
孟良不以为然道:
“那必然是他不知道大哥的本事,大哥虽然声明不显,但一身实力却是我星光的佼佼者,不算气运之力加成的话,便是较之桓王,翼王等人也不遑多让!”
孟良臣道:“你过誉了,为兄比之桓王,翼王还是略逊一筹的。”
孟良不气道:“单论战力,大哥或许不及那二人,但大哥说长的不是战力,而是……”
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神色转暗,道:“难道又这么算了么?两年前的两年前的那人天赋同样入了您的眼,却终因性格不符与您失之交臂,如今这人心性想必与您是合得来的,却……”
孟良臣苦涩一笑,沉默不语。他身为星光学院的院长,可以说桃李满天下,每年都会有数百学生得到他的认可,成功毕业于星光学院,其中的几个佼佼者堪称惊才绝艳,日后皆会有着不俗的成就。但谁又知道,这样的他,苦寻一个他看得上眼,想要倾力栽培的弟子却不可得呢?
低头沉思的孟良平突然眼前一亮,笑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大哥,您可不要忘了,您可是星光学院的院长啊!”
孟良臣茫然道:“那又如何?”
孟良平幽幽道:“换句话说,那叶有福从入学开始就是您的弟子(学生)了。”
孟良臣眼睛亮了亮,若有所悟。却又侧过身去,语气有些怪异,明显的言不由衷道:“自古以来,都是弟子求着师傅收徒,哪有师傅主动送上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