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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丸圆子12025-04-13 15:397,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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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祁厌离和乔茉的故事是古早虐恋,那我就是单方面的救赎文女主。

故事的开头很简单。

祁厌离重伤失忆被我救下,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桥段。

不可否认,身为男主的他确实很有魅力。

高大帅气,气度不凡。

爱上他,是二十多年来我心脏最鲜活的一次。

我们在小渔村无拘无束的生活了一段时间,美好得就像我梦中在云南旅居的样子。

他打渔我晒网,偶尔也会有暧昧的悸动。

后来,一身白衣的女子红着眼眶堵在门口。

祁厌离牵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

重逢的恋人相拥,在无声中诉说爱意。

我呆呆站在原地,感叹。

「原来这就是主角。」

「只肖一眼,便胜过世间无数灵丹妙药。」

再后来,祁厌离自知对我有愧,把我接进了京城。

我没像书中那样挟恩图报,也没与女主争锋相对。

只在祁厌离与女主开启新一阶段虐恋时,悄悄地趁虚而入一下,贪恋短暂的温柔。

主角的悲欢离合,辐射到每个配角身上都是重担。

我做好了攻略失败的准备,将爱意埋在心底。

直到祁厌离为我戴上一只玉镯,水头很好,不合我的尺寸。

「我们成亲吧。」

·····

男人束着发,暗紫色的衣袍称得他矜贵无比。

「好久不见。」

「有时间的话,我们去陛下面前说一下和离的事吧。」

我和祁厌离同时开口。

他显然没想到我开门见山。

他苦笑:「这七年,我一直在找你。」

「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我和离?」

我看着他,未曾想过心痛的表情原来也会在他脸上出现。

「七年前你就准备好了和离书,我也签好字按好手印,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祁厌离,你忘了吗?」

祁子琅有点胆怯地抱住我的胳膊。

「娘亲!你们别和离!他已经把乔茉送走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不动神色地推开祁子琅。

「太迟了。」

「活着的时候,你与乔茉恩爱两不疑。我生死未卜,你反而全天下开始找我。」

「你大可以休掉我迎娶乔茉,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但你自私地把我捆在你身边,默许别人对我的伤害,暗示孩子会有新的娘亲,其实,你从来没真正为我考虑过。」

从前我温柔体贴,爱他护他。

我将血淋淋的事实撕开在他眼前,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笑容。

脚下的地面隐约有崩裂的迹象。

「盈盈,不是这样的······」

良久,他才挤出这么一句苍白的话。

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脊梁上,转眼消失殆尽。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妈妈!」

8.

恬恬小跑着朝我扑来,我稳稳接住。

系统:「添油加醋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我失笑。

看到恬恬手腕上留下的红痕,我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我蹲下来吹吹她的手,祁子琅死死咬紧了牙关。

恬恬疑惑道。

「妈妈,他们是谁呀?是欺负你的那些人吗?」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们······」

我笑笑:「不重要了。」

祁厌离的肩膀忽地垮了下去。

我牵着恬恬往外走。

「祁厌离,我有新的家人了。」

我跨过祁家高高的门槛,步履从容。

「还有,其实我不叫代盈盈。」

「我叫盛意。」

······

祁厌离没有主动追上来。

反而是祁子琅追在我身后,求我留下。

身后传来摔倒的声音,祁子琅痛呼一声,无数仆人簇拥着他。

外面是广阔的天地,里面是四四方方的宅院。

他终究是没迈过祁家的大门。

我与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系统感慨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

当初是他们逼我离开,现在又一幅痴情的模样,好奇追问。

「你这么刺激他们,真的不会适得其反吗?当时可差点就要崩塌了!」

我对它解释:「他无非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离开他,一次又一次陷入纠结,把自己困在原地。」

「我不需要他在自我感动的过程中加深对我的愧疚,升华对我的印象。把话说开了,他自然不会再固执己见对我抱有幻想。」

「如果不直截了当地和他说清楚,那么我此行将毫无意义。」

9.

经过那天的插曲,祁厌离希望我能参加祁子琅的十二岁生辰宴。

等过了那天,他会亲自去向陛下自请和离。

系统也说这是祁子琅成长的一个关键节点。

祁子琅会主动来小破屋来找我。

他掩盖了自己的锋芒,知道我不会再为他的眼泪而妥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身为世子,学会隐藏情绪是他们的必修课。

他偶尔也会看着我和恬恬玩耍时出神,眼眶泛红;也会在我照顾恬恬时,故意撇过头去。

他每天来这里,只有一句话。

「娘亲,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没拒绝。

多双筷子的事。

曾经的我也爱为他下厨,现代的菜系丰富,虽然不一定比得上府里厨子的手艺,但也能时常吃个新鲜。

他小时候,也是很喜欢我的手艺的。

他会甜甜的夸「娘亲真棒。」,也会在厨房替我打下手,夸我是无所不能的仙子。

总让我觉得,好像,夫君祁厌离的冷漠,和其他贵女的刁难,也不是那么难熬。

虽然这是一本书,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和我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挑剔食物没有厨房的精细,也会在我下厨时躲得远远的,怕溅到他绣满金线的衣袍。

后来,我听到他在书房和祁厌离说:

「爹爹,为什么我的娘亲一点也不像别人那样端庄?」

「我觉得娘亲,应该是像乔茉姐姐那样的。」

于是,我不再踏足厨房,去学着端庄优雅,去学着如何做好一个主母。

久而久之,我越发觉得我像古装剧里被同化的现代人。

一方小小的宅院,困住了我最好的年华。

······

吃饭的过程,祁子琅也是不说话的。

恬恬压低声音问我。

「妈妈,他没有爸爸吗?怎么每次来都只有穿黑色衣服的人陪他。」

祁子琅没回答。

在我们都放下筷子的时候,他才开口。

「我不需要父亲。」

祁厌离来的也很勤。

他来接祁子琅,总是会给我和恬恬捎带许多华贵衣裳和金银首饰。

市井中早有流言,说不久就会有人重新入主祁府。

也有人说,是祁侯爷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结发妻子,还加上了世人爱听的失忆与追妻火葬场梗。

我不否认,祁厌离心里也许是欢喜的。

生辰宴前一天,我只留了几件得体的衣服,其他尽数退回。

祁厌离怔了怔:「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首饰吗?」

我若有所思的「啊」了一声。

「现在不喜欢了。」

二十岁的代盈盈喜欢,是因为她的生活中只有这些东西。

但三十岁的盛意不喜欢,是因为她的生活中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10.

第二天我的出现,就像平静无波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巨石。

我端坐在宴席之上,祁厌离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不必拘束,做自己就好。」

爱与不爱,实在太过明显。

从前的祁厌离不会这么温声细语,他只会施舍我一个表情,让我自己细细揣摩。

宴会上我一个小小的失礼,就够他整场蹙眉。

席间不少贵女绞着帕子,言语之间也满是讥讽。

大抵是我这个死而复生的正室,拦了她们做祁家主母的路。

祁厌离替我挡了回去,我劝他:

「你不用替我出头,伤了那些姑娘的心。」

「我们宣布和离之后,祁家总会是要有新主母的,你该为自己考虑。」

他沉默不语,手中的酒杯隐约有龟裂的痕迹。

祁子琅在一片庆贺声中许下了他新一年的生辰愿。

他拉着我的手:「希望我和娘亲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见我没抽出手,他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扑进我怀里。

我没反抗,却也没主动接他。

宴席散去,祁子琅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直到祁厌离把他支开。

「今日该温习功课了,生辰宴也不能懈怠。」

祁厌离领着我穿梭在庭院之间,他的手指过花园,假山,池塘,试图找回我们相处的细节。

我:「月下弹琴?你应该是记错了,主角是你和乔茉,我不会弹琴。」

「嗯,在假山那你指责我推了乔茉,说我最毒妇人心。」

「至于池塘······」

「祁子琅就是在那把我推下去的,你也知道并默认了,不是吗?」

我平静地说出这一切,祁厌离却慌了。

他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又衰败地垂下。

他终于发现,这个偌大华丽的祁府,

充斥的全是他和乔茉的回忆。

对于我是背景板的这个事实,我早已释然。

所以在他温柔多情的目光留连在乔茉身上时,我只是默默关上房间门,守着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11.

不爱祁厌离,大概是从孩子出生后开始的。

孩子出生那天,祁厌离甚至没来看一眼。

民间说,生产时夫君不在,是很不吉利的。

于是我的贴身婢女冒着大雨出城找他,然后失足坠崖。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找到了远游的乔茉的消息,抛下怀孕的发妻,毫不犹豫地出了城门。

他并不喜欢我,连带着对孩子也不曾施舍几分目光。

孩子哭闹,他会不耐烦地让奶娘抱下去;孩子生病了,他会皱着眉头让我去找郎中;孩子读书了,他会拒绝孩子的提问,让孩子去找夫子。

他说:

「代盈盈,作为主母,不重要的事就不用和我禀报了。」

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父亲时,是乔茉回来了。

我和叛逆期的孩子偶尔冲突,祁厌离就会把孩子带到乔茉面前。

他们有秘密基地,也有约定的特别节日。

我生辰那天,祁厌离牵着孩子的手出门,他看着府内张灯结彩,回头。

「今日又要举办什么宴会?府内不宜操持过度,下不为例。」

孩子蹦蹦跳跳朝外面跑去。

「娘亲真的又烦又无趣,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乔茉姐姐今天会带什么新奇玩意儿,要是能天天和她待在一起就好了。」

于是只剩我端坐在席面主位我才惊觉,从前小小的冲突,好像已经演变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我对管家说:

「侯爷不喜欢铺张浪费,下次我的生辰宴,就不必办了。」

我走得轻松,假装没听到其他夫人的嘲弄。

······

我从思绪中回笼,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答应了恬恬回去陪她玩游戏,今天她见不到我,是要着急的。

祁厌离脸色苍白,语气里满是祈求。

「能不分开吗?」

「我可以将恬恬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让她做祁家的嫡女,我们回头重新来过,好吗?」

我退后一步。

「不好。」

「恬恬不需要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也不需要祁家嫡女这个虚名,我们有自己的生活。」

「祁厌离,你不是一个好夫君,也不是一位好父亲。」

我抬脚要走,祁子琅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他拿着金丝木的首饰盒,里面装了一把长命锁,纯金。

「这是太后娘娘赏的,我把它送给娘亲,保佑娘亲福泽深厚。」

他满眼期许地望着我。

我来得突然,自然是没有准备礼物的。

我在衣裙翻了又翻,才找出一串陶瓷手链。

景德镇,十块钱三串。

我褪下手串放到他掌心。

「生辰快乐。」

「祁子琅。」

随后转身,与祁厌离擦肩而过。

「我不爱你了。」

「所以······你回不回头,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12.

等祁厌离抽出时间进宫的期间,祁子琅更黏我了。

我蒙着面纱带恬恬上街,祁子琅就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看我们。

我去给恬恬买冰糖葫芦的间隙,祁子琅跳下车在恬恬面前不经意露出那串陶瓷手链。

而恬恬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等祁子琅重新上车,她才在我耳边说:

「妈妈,电视剧里的那些小少爷不是见过很多宝贝吗?一个陶瓷手链,刚刚铺子里可多了。」

「我觉得他有些可怜。」

「妈妈,你会心软吗?」

我曾经也是为祁子琅精心准备过礼物的。

逢年过节,他总是早早地向我讨要,然后很有仪式感地把我的礼物放在一众礼物中的最中间。

后来最中间的那个位置属于乔茉了。

而我的礼物——

「荷包针脚太粗糙了,很丑。」

「发冠俗不可耐,我不戴。」

「乔茉姐姐早就送过我了,你能不能不要学人家?」

「怪不得爹爹不喜欢你,你的眼光真差。」

之后祁子琅更是连打都不打开了,任凭我的礼物淹没在各处。

身为世子的他,样样都是顶尖的。

如今对一个廉价的手串爱不释手。

我不后悔我对祁子琅付出的真心,却不代表我会原谅他。

年纪小并不能成为他做错事的理由。

在危机四伏的高门望族,他深谙世事,也懂得算计,他清楚地知道他推我下水会发生什么。

他是原作中不存在的人物,不会受到剧情的限制,也不会受到女主光环的影响。

但他还是直白的,大胆地用实际行动向我宣告我不配做他的娘亲。

好像所有人天生就该站在主角身边,而我,只能站在对立面,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夫君我的孩子用我的生命向主角投诚。

我摸了摸她的头。

「不会。」

「恬恬记住,原则性的错误不能被原谅,因为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伤害你的。」

恬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至于祁子琅,他马车没再跟上来。

13.

我和祁厌离进宫面圣。

想起祁子琅的话,我不由问他:

「你和祁子琅关系不好?」

祁厌离盯着我半天,身子有点僵硬。

「祁子琅觉得是我害死了你。」

「他说,要是当初我能够救下你,他现在也不会是没娘疼的孩子。」

「乔茉呢?我记得,祁子琅最喜欢她了。」

他抿了抿唇。

「孩童时期的喜欢,来的快去得也快。」

我反问:「那你呢?」

祁厌离愣了下,摇头。

「我和她不合适。」

「乔茉出身显贵,精通医术。」

「当你写好和离书的时候,她应该是你心里的下一位妻子人选吧,怎么会不合适?」

「我的妻子从来只有你。」

他抓住我的手,着急解释。

他扑了个空,我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宫外的红墙砖瓦,避开话头。

「我们圆房的那天,你喝得酩酊大醉。」

「我并不觉得失态,反而觉得你不再是那个高贵不能接近的祁小侯爷,像是又回到了我们在小渔村的日子。」

「鲜活,自由,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我低头笑笑。

「现在想来,那天,应该是乔茉离开京城的日子吧?」

他垂眸,拳头骤然握紧。

我就知道,我猜中了。

穿来七年。

他不是没对我展现过温柔。

我经常会想,是不是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把乔茉在他心中的地位一点点抹去。

后来我发现,我们的婚姻,是他与乔茉置气的结果。他对我展露温柔的那些瞬间,也不过是为了转移对乔茉的思念。

有些人不用努力。

只要站在那里,自然有人爱她。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祁厌离哑着嗓子问我,有些哽咽。

「如果我问你,要你放弃功名利禄,滔天权势,重新回到渔村和我做一对平凡夫妻,你可愿意?」

他垂下去的头猛地抬起,连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却不说话。

「你不会愿意的。」

他没否认。

马车停下,我提着衣裙下车。

「你累了想回头,无非是笃定我永远在你身后。」

「可是祁厌离,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

「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空气凝固了几分,周身温度降到冰点。

我与他结伴进宫,一路无话。

和离的过程很顺利。

一来,这本婚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二来,我消失多年,早已无法自证清白。

祁家不需要一个有污点的主母。

宫中的消息很灵通,出宫的过程,我就已经了解到有不少嫔妃想塞亲眷进入祁府。

「祁厌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什么端倪。

几秒后,他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他对你好吗?」

我迎着风,回答他:

「嗯。」

「其实我不想做什么高门主母,也不想接受官家命妇的请安。也许你想象不到,我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没有人对我卑躬屈膝,也不会有人对我俯首称臣。我和他,是那个世界里最平凡的一对夫妻,这就已经足够。」

「祁厌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忘了我吧。」

他嗫嚅着嘴唇,肩膀微微颤抖,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回来一趟,不仅是为了祁家父子,更是为自己的这段经历画上圆满的句号。

现代常说,人体细胞会在七年全部更新一次。

我想,我也算是彻底和从前的我告别。

我不再是祁家主母代盈盈。

我是我自己,是林洲的妻子,是恬恬的母亲。

我是盛意。

14.

从那天后,祁厌离识趣地不再带着祁子琅出现在我面前。

系统说祁子琅和祁厌离的状态神奇般地都趋于稳定,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离开那天,祁子琅出现了。

他眼睛肿得不像话,身上的衣袍也皱皱巴巴,哑着嗓子。

「祁厌离骗我!娘亲才不会不要我!」

「娘亲,我会很乖,我不会和妹妹抢东西,我所有东西都可以送给妹妹,娘亲不要丢下我!」

他拽着我的衣裙,死死不松手。

「我会好好听夫子的话,认真读书,我长大了,我不会再惹娘亲伤心了。」

挣扎过程中,那串陶瓷手链断裂。

陶瓷珠散落一地。

祁子琅突然止住了声音,呆呆地抬头望我。

「娘亲······」

「你真的又不要我了吗。」

祁厌离形色匆匆赶来,吩咐侍卫将祁子琅从我身边扯开。

「祁子琅,身为世子,不得任性!」

恬恬被这场面有些吓到了,瑟缩地躲在我身后。

「祁厌离!都怪你,你把爱我的娘亲还给我!」

「都怪你当初把娘亲逼走,娘亲才会不要我的!」

祁厌离又吩咐侍卫捂住祁子琅的嘴。

「抱歉,让你见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我摇头,刚想开口,身后的恬恬突然跑出去。

「爸爸!」

林洲抱着恬恬,还穿着他的白大褂,和这里有种格格不入的美感。

系统无奈:「现场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了吧。」

我笑着上前:「你怎么来了?」

林洲另一只手牵住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来检查下你的心还在不在我这里。」

我哑然失笑。

拍了拍林洲的手,随后朝祁子琅走去。

祁子琅挣扎呜咽,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我让侍卫松开他。

「祁子琅。」

他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小声啜泣。

「答应我,下次新主母来的时候,不要把她推下水了,好吗?」

我替他抚平衣服上的褶子,正了正他的发冠。

「好好长大吧。」

他仰起头看我。

「娘亲,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抚上他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已经不生气了。」

只是,不会原谅他了。

祁厌离看向林洲,问我。

「要走了吗?」

「嗯。」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有些紧张,说出来的却是:

「一路平安。」

他果断牵起祁子琅的手,从小破屋的门前迈过。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劝了一句:

「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我说完,直接牵起了林洲的手,转身离去,自然没看到他为我驻足,回头。

不可否认,祁厌离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但,也正因为有他。

所以我格外珍惜没有他的生活。

我会好好地爱自己,好好地爱我所爱之人。

至于祁厌离,是否还在原地刻舟求剑。

都与我无关了。

夕阳下,我们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大步向前,奔向我自己的生活。

番外1:

代盈盈生死未卜三天了。

案台上的和离书,那处本该空白的地方按下了红手印。

「吾妻代盈盈。」

祁厌离觉得府中冷清了许多。

他本该是觉得解脱的,甚至是想和乔茉分享喜悦,但他的魂好像在代盈盈坠崖的那一刻也丢了。

祁子琅跑来问祁厌离,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见到代盈盈。

他这个不怎么管束他,甚至不怎么喜欢他的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胡闹!谁教你直呼母亲名讳的!」

后来府中开始挂白布,祁子琅好奇问管家,管家说:

「夫人下落不明,多半是命悬一线!还是爷亲自看着夫人坠崖的,不会错的。」

祁子琅回忆,他最后一句和母亲说的话是什么来着?

噢,是说不想让代盈盈做自己的母亲。

祁子琅后悔了。

后悔他的生辰愿望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灵验了。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代盈盈一起玩是么时候了,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吃到代盈盈做的食物了,更记不清代盈盈曾经送他的礼物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他找到祁厌离发脾气。

「娘亲坠崖你为何不救下她!你还我娘亲!」

祁厌离状态也并不好,满脸胡茬,眼底泛青,冷笑。

「她知道当初是你推她下池塘的了,是因为你她才离开的。」

「她和我和离了,白纸黑字,她不是你的娘亲了!」

「你胡说!」

祁子琅哭喊着跑了出去。

祁厌离心情烦闷,和乔茉又一次爆发了争吵。

乔茉说:「你再爱她有什么用!她已经走了!」

他和乔茉有过很多次争吵。

但从没一次是关于代盈盈。

他突然觉得很累。

回府时,门口再没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祁厌离才恍然发觉,那个在他生气时抚平他,在失落时安慰他的代盈盈不在了。

祁厌离自始至终都觉得代盈盈会永远温柔,永远微笑,永远站在原地对他死心塌地。

乔茉嘲讽他:「呵,死人文学。」

「得不到的更加爱,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在漫长的七年里,祁厌离对代盈盈的思念只多不减。

祁厌离得承认。

乔茉说对了。

番外2

如乔茉所愿,祁厌离把她送去和亲了。

用乔茉的话来说,就是去和深情男二大团圆了。

自从代盈盈走后,祁子琅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尤其是祁子琅得了疟疾,虽然祁厌离封锁了消息,但府中没人敢接近他。

他高热不退,寤寐反侧时会想:「如果娘亲在就好了。」

七年来,他许下的每一个愿望,都没有五岁那年灵验。

代盈盈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今年的生辰愿了。

直到代盈盈要走——

陶瓷手串断裂的那一刻,祁子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的娘亲,好像要再一次抛下他了。

祁子琅希望代盈盈不要生他的气了,这样他就可以把娘亲离开的过错全推到祁厌离身上。

但祁子琅看到小破屋没被拿走的长命锁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不生气了,是因为他对代盈盈根本不重要了。

十二岁的那年的愿望同样未实现。

他再也不想过生辰了。

······

当祁厌离看到林洲的时候,危机感从他心底蔓延。

干净利落的短发,简约大方的装束。

祁厌离开始相信代盈盈说的话了。

她真的成了别人的妻子了。

祁厌离讨厌身上这繁缛的衣袍,成了他致命的枷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代盈盈,不,是盛意,走得很干脆。

祁厌离走得也很干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用强权迫使盛意留下。

如果盛意再开口,他一定会放下世间浮华去追逐她。

但是盛意说的是,让他当一个好父亲。

祁厌离回头,看到的却是盛意的背影。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盛意跳下悬崖那刻的决绝。

原来,他曾经的背影,是这么冷漠。

他记起离别时他因紧张而未曾说出口的话。

「盛意,

祝你,

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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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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