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
容晴在冰冷的角落里蜷缩着。
龚遇就坐在她旁边,脸上挂满了彩。
身上的绅士和优雅都不见了,显得很是狼狈。
“对不起容老师。”他说,“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这样了。”
容晴头倚靠在冰凉的栏杆上,眼神有些直,“没事,不是你的错。”
许哲言当时跟龚遇扭打在一起时,没想到容晴会偷袭。
等他反应过来躲避时,砖头打歪,但是狠狠的砸到了他的手臂上。
许哲言痛的惨叫,容晴却将砖头拿起来再一次狠狠的砸了下去。
毫无疑问,许哲言那条胳膊废了。
因为伤势严重,警察赶来时直接把许哲言送医院去了。
龚遇起身叫来警察,想要给女儿打个电话怕她哭,但被拒了。
无奈之下,龚遇只好再坐回去。
容晴无力的靠在那儿,浑身各式各样的疼痛都让她感到麻木和钻心。
“容老师。”
龚遇开了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容晴艰难的挪着眼看向他,没懂。
龚遇说,“许哲言把你打成这样,这已经属于家暴了。”
“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是无止境的,你要忍一辈子么?”
容晴,“不忍了。”
从她把许哲言砸伤那一刻,她就已经想好了。
不论是容家还是许家找她算账,她都不想忍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疼痛让容晴有些昏昏欲睡。
咔嚓——
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容晴,你家属来了,可以出去了。”
容晴艰难的抬起眼皮,从地上站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容父看见她这副惨样子,应该会把她狠狠数落一顿吧。
至于她死不死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容晴脚步一停,怔了一下。
傅宁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大概是来时匆匆,男人身上的衬衫口子都没有系上几个,臂弯上还搭着个外套。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那双难见的丹凤眼里静默一片。
跟她一块儿出来的,还有龚遇。
龚遇很快就明白了,他走上前说,“多谢傅总。”
傅宁语气淡淡,“龚总可欠我个人情。”
龚遇说,“我记着,来日会还给傅总的。”
说完,龚遇冲傅宁点了下头,又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容晴,最终选择离开。
容晴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子上的鲜血,站在原地没动。
忽然,肩膀一沉,一个外套罩了下来。
身上那股寒冷瞬间就消失了,容晴闻到了外套散发着的淡香。
是清洗打理后的那股味道,挺让人安心的。
她站的台阶比他高,可即便这样傅宁以身高优势还是比她高了些。
两人谁也没先说话,但容晴能感觉到傅宁的视线在自己身上。
容晴头发被扯的很乱很糟,就像一团毛线被胡乱的扯开一样。
她半张脸都是干涸的血液,一边眼角青紫,一边的脸都又红又肿,身上的衣服都被染了红又皱巴巴的。
很惨。
傅宁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惨状的容晴。
他睨着她,声音没有温度,“打扮成这样是想上街乞讨?”
容晴没说话,但身侧的手已经在胡乱的揪着衣角。
老实说,自己这样的现状被傅宁看,挺不自在挺难受的。
傅宁要笑不笑的说,“许哲言胳膊让你砸骨折了,挺厉害的容晴。”
男人的语气实在听不出夸奖,但又分辨不出是不是损。
容晴木讷的说,“所以,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以许哲言大哥的身份。
傅宁笑了声,但脸上却没笑意,“你要这么想,也行。”
他走过来,直接弯腰将容晴给公主式的抱了起来。
容晴挣扎了一下,被打的地方就生拉硬扯的痛。
她不敢动了。
傅宁又换了车,是辆宽松舒适的卡宴。
容晴觉得,他现在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确实比那辆超跑舒适多了,起码宽敞。
傅宁把她带到了医院。
容晴以为他是想把自己带到许哲言面前,本能的说,“是许哲言活该,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她身上真的很疼,一点也不想面对许哲言。
她满身的力气都被耗干了,只想休息。
傅宁睨她一眼,有些鄙夷的意味,“容晴,我真怀疑你脑子让打坏了。”
容晴忍着疼很是不解,“不是你说找我算账的吗。”
傅宁懒得跟她说话,直接把她全身上下包括脑子都查了一遍。
没大碍,只是有外伤。
从医院出来容晴有点尴尬,她又误会他了。
“去哪。”傅宁启动引擎问了句。
容晴说,“回家。”
傅宁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等到了目的地,容晴才发现根本不是她家,而是他的地盘。
容晴还以为他要送她回家,所以才问她去哪。
既然这样,当初还问她干什么。
傅宁看穿她的想法,说,“问你跟我带你去哪没有直接关系。”
容晴觉得他又霸道又不讲理。
见傅宁又要抱她,容晴赶紧下了车不麻烦他,“我自己能走……”
结果刚走出几步容晴就倒吸了口气,牵扯的肌肉生疼眼泪都出来了。
傅宁见状,冷哼一声,“就你现在这样儿,明年能走到地方么?”
容晴被他噎了一下,很识趣的说,“谢谢傅总,我还是不打扰了。”
不管她什么处境,她都不想再去打扰傅宁跟程璐了。
傅宁把她带回家,算什么怎么回事?
程璐说她是小三,这话刺激到了她,但也提醒了她。
傅宁没拦她,就看着她一瘸一拐很吃力又很努力的走路。
他声音不大,但保证容晴能听到,“你觉得许老爷子能饶过你?”
“就算他能饶了你,你觉得容家能放过你?”
只两句话,就掐住了容晴的喉咙。
傅宁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刚刚好。”
他的话刚落下,容晴的手机就响了。
是容父打来的,那手机铃声就如同催命符一样。
容晴没接,电话一会就灭了。
容父紧接着又打了过来,过了会儿又是刘姨,甚至是许老爷子的来电。
不依不饶的,像索命一样。
容晴的心乱成了一团糟,脑子嗡嗡的。
傅宁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你把你妹妹撞流产,又把未婚夫再次打进医院,在他们眼里你已经十恶不赦,不仅做坏事还触犯他们利益……”
“容唯流产不是我干的,许哲言骨折是他活该,也是我自保!”
容晴略微有些激动的打断他。
傅宁沉默了几秒,继续说,“你不接电话自然要找到你的人,你现在回家就是在找死。”
他走上前,一双眼在夜晚格外明亮,更像在给她指路。
“容晴,我是你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