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人上下打量着俱文珍,又是一番大笑。
南诏少女双手叉腰,“国王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吗?”
“我乃大唐宣慰使俱文珍,使团于途中被袭,我冒死突围而出,就是要向国王请兵,营救使团”。
南诏人顿时收敛起玩笑,“你说你是大唐宣慰使,可有凭据?”
“有,有”,俱文珍慌忙从身上掏出一枚金印,“此乃大唐皇帝御赐南诏国王金印,还有册文”。
“给我看看”。
南诏少年正要伸手去拿,俱文珍突然将金印收了回去,“你们是什么人?”
南诏少女昂起头,斜看着俱文珍,“我乃南诏国公主云珠”。
南诏少年以南诏国礼相待,“我乃南诏国清平官郑回之子郑安”。
俱文珍又惊又喜,立即回礼,“原来是公主和郑公子,失礼了”,便将金印和册文交给云珠。
云珠接过看后,还给俱文珍,“怪不得左等右等你们都不来,原来是遇到了麻烦,赶紧带路,我们现在就去营救使团”。
云珠跨上马背,一面命人牵马给俱文珍,一面命人回去报信,俱文珍接过马绳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马背。
而此时,韦皋和袁滋已被团团包围,身边仅剩寥寥唐兵。
“德深(袁滋,字德深)兄,看来我们今天是走不了了”。
袁滋突然哈哈大笑,“为国而死,死得其所,但愿宣慰使顺利突围,完成使命”。
“说得好,为国而死,幸甚至哉,德深兄保重”。
言罢,韦皋挥舞大刀杀向黑衣人。
双方一阵厮杀,韦皋受伤,袁滋被抓,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飞来一箭,正中韦皋身前刺客,接着嗖嗖又是一箭,袁滋身旁的刺客应声倒下。两人循着箭头射来的方向望去,一队南诏人从对面杀了过来,为首正是云珠、郑安和俱文珍。
袁滋大喜,“城武兄(韦皋,字城武),看来咱们今天还死不了”。
说话之间,救兵已经到了跟前。云珠箭法极准,五箭五中,弓箭射完,则抽出长鞭,伴随着林中的风声,长鞭所及,发出一阵阵惨叫,郑安也不甘落后,纵马挥刀,在林中来回砍杀,勇武异常。
韦皋精神为之一振,忍着伤痛,挥刀反击,南诏里都是王宫禁军,个个身手极好,战不多时,刺客不敌,死伤不计,做禽遁兽散,有伤重不能逃者,则就地自戕,转瞬间使团便转危为安。
郑安弯腰扯开刺客黑衣头巾,里面穿着全是南诏服饰,众人大惊,唐使团更是惊惶。
“不可能,这些人绝对不是南诏人”。
“不错,这些人虽是我们南诏打扮,但绝不是南诏人,是有人栽赃嫁祸,想把脏水泼给我们”。
“公主和郑公子说得对,这是栽赃,否则公主不可能派人来救,只可惜没能留下活口,要不然定能查处幕后主使”。
俱文珍说罢将双方一一引荐。
“公主凤姿,实令我等惭愧”。
云珠迈过袁滋,往韦皋身上扫视。
“公主如此盯着老夫,有何见教”。
云珠笑中带着几分轻蔑,“原来你就是曾生擒吐蕃大将乞臧遮遮、悉多杨朱、论东柴等人,数次大败吐蕃军队及吐蕃南道元帅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此刻恐怕都成别人刀下亡魂了”。
南诏人全跟着一阵哄笑。
韦皋捋了捋胡须,“公主说的极是,老夫之所以能屡次大败吐蕃,全仗我大唐天子圣德以及西川将士用力,虚名之下其实难副”。
双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一旁的俱文珍像是突然想了了什么,惊惶不安地往人群中扒拉找人。
俱文珍扒开地上两具重叠的尸体,突然从尸体中冒出来一个头,吓得失声大叫。
那人满脸血迹,正要从地上爬起来,郑安的刀已经到了他脖子。
“别冲动,别冲动,我是唐军”。
俱文珍看着那人有些眼熟,上前仔细一看,拍腿大叫道:“吐突承璀,你怎么在这里?广陵王呢?”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广陵王的贴身近侍,怎么会不知道?”
“广陵王追刺客去了,我本来是要跟上去的,但您也知道我就伺候伺候主子还行,打打杀杀是真不行,只能躲在尸体下面装死了”。
“你···”。
俱文珍气得抡起拳头就要往吐突承璀脸上打去,韦皋将他拦住。
“等等,宣慰使,您刚刚说广陵王?什么意思?”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广陵王也在这次来南诏的使团当中,不过他是偷偷来的,他和吐突承璀都混在神策军之中”。
原来之前那少年便是皇长孙广陵郡王李淳,而他身边的小官宦叫吐突承璀。
“这还得了,要是广陵王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可如何向陛下和太子交待”。
使团里的人都跟着慌张起来,韦皋道:“大家一起找,一定要找到广陵王”。
俱文珍气得一脚将吐突承璀踹到在地,“要是广陵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我二人都别想活了”。
云珠摇着头道:“你们唐人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刚给你们使团解围,又冒出个广陵王来”。
俱文珍道:“云珠公主,广陵王身份特殊,干系重大,还请你发动南诏士兵帮助我们一同寻找”。
云珠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对南诏士兵说道:“大家都散出去吧,看到身着唐军军服的人就给我带回来,希望他还活着吧”。
于是使团的人和南诏人全部分散出去寻找李淳。
而那边李淳追上了黑衣人,黑衣人调转马头,指着李淳,“臭小子,为何追着我不放?”
“这还用问我吗?你们这些吐蕃贼人,竟敢行刺我大唐使团”。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休想活着离开”。
“好大的口气,自己能离开再说吧”。
李淳拔剑而起,身轻如蝉,矫健如燕,步下杂草起,腰间清风拂,一刺一挑,宛如蛟龙腾起,上天入海,风姿卓绝。那黑衣人也非等闲之人,身材本就魁梧,如猛虎下山,饿狼扑食,发出震耳的怒吼。两人交手三十回合,仍旧难分胜负,李淳突然一招声东击西,化实为虚,黑衣人措不及防,被李淳刺中后背,然后顺势一掌,打得黑衣人踉跄在地,黑衣人好不容易稳住下盘,正要起身,李淳的剑却已经离他喉咙不到一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