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甜脸红得一路到了耳根，她扶着椅子，遮遮掩掩地退了好几步。
直到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这才找回了些许自己原本的状态。
不知道叶璇那边需要多久才能把消息调出来，所以在此之前，司甜打算找点儿别的事情来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例如——
“老板，你坐过来我们掰会儿手腕吧。”
李南昊：？！
我刚刚那么有感染力的一句深情告白，结果你就给我这回应？！
他一脸瞠目结舌地站在司甜的面前，不甘心地求证道：“你刚刚说我们要干吗？”
“掰手腕啊。”司甜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奉陪的嘛。？”
奉陪和陪是两码事儿好嘛！
你这完全就是把男女之间的极限拉扯，直接演变成为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好汉现场了！
李南昊被司甜气得心肝打颤，只是原本扫兴地想扭头就走的李南昊，在看到司甜一脸专注地把手竖在他们中间时——
他开始动摇了。
会不会是因为司甜想跟自己牵手，但是因为面子薄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用扳手腕这种蹩脚的借口啊？
对！
李南昊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要不然，哪里会有女孩子好端端地提出掰手腕这种事情呢？
自觉揣摩透司甜心思的李南昊顿时又打了满满一贯鸡血，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拖着一把椅子直接在司甜的面前坐了下来，“来吧。”
你还真别说！
这算起来还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牵手！
还有什么比直接的接触更能让两个人感情升温的嘛？
李南昊信心满满地觉得，他和司甜的关系很快即将引来质的变化！
啪。
在李南昊的话音落下，司甜不由分说地直接把自己的手给拍了上去，两个人手臂扳直地在桌上就位。
“三”
“二”
“一”
在他们面面相觑的目光里，两人默契地进行着倒计时。只是，李南昊此刻的心思显然没有完全放在接下来的比赛上，他感受着此刻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顿时品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意思。
要是他俩能一直这么牵下去也好。
李南昊这么想着的同时，私以为司甜内心也是一样的想法，他甚至已经预见，在未来的几分钟里，他们即将默契地保持着“平手”的状态，一直牵到有人出现并打断他们为——
咚。
李南昊的手背被用力地压在了桌面上。
同时被压得稀碎的，还有他一颗想得正好的少男心。
“你——”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速战速决，丝毫不讲任何情面的司甜，讷讷道，“你怎么——”
一切发生都太快了。
李南昊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比赛就结束了。
好家伙，这女人手上力气这么大的吗？！
就在李南昊一脸诧异看着司甜的时候，司甜又何尝不是懵逼地看着李南昊。
就这样？！
她是因为之前日料吃得太撑，这会儿又恰好有个现成的男人，于是就想着掰掰手腕消消食，可没想到——
司甜想到这里，不由一脸复杂地摇摇头。
看来，老板也不是干啥啥都行的。
那手能操盘几个亿的项目，能煮出星级餐厅大厨般的顶级料理，就别再指望还能有力气当什么大哥了。
司甜在心里默默给李南昊的溃败找了一通借口，正想着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慰才能不伤及老板的自尊心，然而下一秒，叶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南昊看着来电显示，当即也把提议重赛一把找回男人尊严的事情放在一边，而是在司甜期待的目光之中，接听了电话并开了免提，“喂。”
“李总，资料找到了。”叶璇的声音很快通过扬声器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画手久梨在两年前陷入了抄袭门，当时网络舆论一边倒，基本上都是对她的声讨，她因为扛不住压力所以选择了退圈。听说那个时候她为了不连累到家人，还在退圈后离家出走，这几年不止一些游戏公司在找她，就连她的家人也一直在想发设法地和她取得联系，但很可惜，至今仍然没有她的音讯。”
这些内容李南昊之前就曾经了解过，所以并不算吃惊。
倒是一旁听完全程的司甜很明显地沉了脸色。
她晃了晃面前的鼠标，唤醒待机状态的电脑的同时，开始自己上网查起了【久梨抄袭】的事情。
搜索引擎跳转得很快，几乎在司甜按下回车的同时，有关于当年事件的报道就一五一十地弹跳了出来。
抄袭——
司甜虽然并不是什么内行，但是当她看着面前这两幅被摆到一起的作品时，她还是不由皱起了眉。
两幅作品除了一些元素以及笔触略有相似，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沿用的地方，甚至当年法院还贴出了久梨无直接抄袭证据的判决书。
这不是都已经有客观的文书为她洗脱罪名了嘛，怎么——
司甜又点进了久梨已经停更了的微博。
最近的一副插画发表在两年前，而在这条微博底下化存在着许多近期留下的谩骂评论。
这些网友宁可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测，也不愿相信官方出具的文书？
还是说，这些人只愿意看到他们想看到的，至于不想看到的，直接选择性进行忽略？
司甜皱着眉打量着自己查出来的资料。
虽然隔了两年，但是从如今尚且能找到的资料来看，司甜也能猜想到当初的久梨经历了一场怎样浩荡的网络暴力。
“李总，久梨的口碑在网友那边属于是极差的水平，即便我们最后真的找到了她，恐怕也不能轻易地重新起用她。毕竟现在是舆情时代，黑粉的力量有多可怕您心里也是有数的。往好的方向想，或许最后牺牲的只有久梨一个人，可往严重的方面考虑，这件事儿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花非花。”
在司甜翻看这些资料的时候，叶璇正在电话那头儿给李南昊分析着启用久梨的利弊。
司甜自然是一字不差地全部都听了进去。
诚然，要启用一个路人缘极为不好的原画师，这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甚至她认同叶璇所做的一切假设。
可——
司甜想到花非花端游每次更新时，那一幅幅生动得好像能开口叙事说话的背景图，便忍不住动摇。
她能感觉到那些原画里裹着的满满情感。
一个会在自己作品里投注于情感的，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看重画作。
一个既对作品有责任，又能够用自己的笔创造一副又一副神作的太太，怎么能够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而对她进行全盘否定呢？
法院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她的抄袭。
她久梨，干干净净。
难道就因为要惧于那些是非不分的网友，而白白放过一个在绘画一途上具有极高天赋的画师吗？
司甜在心里自问着，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毕竟，她不能因为个人的偏好，就拿所有人为之努力奋斗的花非花未来作赌。
就在司甜陷于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的李南昊却开了口，“你是怎么想的？”
他自然能看出司甜的纠结。
但可能是因为有所顾虑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所以干脆把话茬主动递了过去。
“我们现在得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外界的传言，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大家也都不清楚，”司甜想了想，“所以——”
司甜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李南昊，“所以我想先见见她。”
司甜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可能会给花非花小组带来更多的时间成本，甚至还需要承担许多未知的风险。
但是——
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李南昊看着司甜这会儿的神情，顿了半晌后，他应允点头，“先找人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久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等我们亲眼见到了，自然就有了分辨。”
李南昊没有因为外界的风言风语直接否决了久梨，甚至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这让司甜心里没由来的又生出一阵震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顺流的人海里突然找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样逆行的人。
司甜心下动容地看了一眼李南昊，最终附和地点了点头，“至于最后用还是不用，等见到她以后再做打算——”
电话那头儿的叶璇看两个人言辞之间都极为坚定，于是也不再劝，将剩下的文档内容通通发到了李南昊的手机上。
“根据资料显示，久梨最后一次被人偶遇，是在一年前的惠临街，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消息了。我将具体地址附在资料的最后了。”
李南昊顺着叶璇的话打开了文档，同时也看到了她说得那一列内容。
惠临街。
本市的一条老街，虽然李南昊没有去过那边，但是隐约记得，那边有许多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老民宅。
他看了一眼位置里的司甜，在察觉到她目光的意思后，李南昊点了点头，直接挂断了和叶璇的通话，“先过去看看。”
***
四十分钟后，李南昊载着司甜到了叶璇所给的地址。
这里确实集结了一大批老旧民宅，有些窗户外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蜘蛛网，看得出来有段时间没有住人。
李南昊二人一边打量着这几幢民宅，一边照着叶璇给出的门牌号去敲响那扇已经有些斑驳生旧的铁门——
咚咚咚。
两人敲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屋内并没有传来半声响动，倒是对门走出来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看着他们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司甜看到人顿时一个激灵，然后忙不迭地掏出了久梨的照片，“老奶奶，我们想找这个小姑娘，你看看——她是住这里吗？”
老奶奶看着照片眯了眯眼睛，似是在进行一段很长久的回忆，好半晌后，才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个姑娘，但是她一年前就已经搬走了，我对面这家都已经半年没住新人了。”
“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小姑娘很少出来走动，我们平时都没怎么聊过天的。”
“那您有她的联络方式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
看着老太太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司甜和李南昊也知勉强不来，于是只好感激的说了声谢谢后，下了楼。
这一次扑了空算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们本来也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地找到久梨。
就是——
“她既然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我们总归能找到一星半点关于她的线索，”司甜站在这几幢老旧民宅钱前目光还是坚毅，“我想再在附近走走问问，看有没有跟她有过交集的街坊。”
李南昊当然不会拦着司甜，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没有半点儿迟疑地陪着她在这几栋筒子楼里敲门询问。
可等他们几乎把整栋楼都走遍了，也依旧没能得到一个他们想听到的答复。
难道……他们就只能这样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