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帆应了声,随后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将郑清宁那只没什么温度的小手握在手里,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能够理解郑清宁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当初,她跟郑星翼的孩子没了时,差不多的状况。
意识到了她的温度,郑清宁才有些懒散的抬了抬眼皮,嘴唇动了动,才道:“抱歉,我的事情,连累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爷爷伤到你的!”
自己的爷爷是什么德性,郑清宁一清二楚。
她虽然脾气不好,甚至有些任性,但却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躲在宋风帆的画室里,是她自己的选择。被爷爷害得从楼梯上滚下来,也跟宋风帆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不用宋风帆来帮自己承受着苦果!
宋风帆没有接这一茬儿,只是道:“你现在身体还虚着,不吃东西是不行的。不管怎样,都得先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啊!”
郑清宁听了,竟微微苦笑了下:“把身体养好,让后被爷爷带回去,给囚禁起来吗?”
“别这样想!”
宋风帆蹙起眉头,道:“无论如何,爷爷都是很宠爱你的。你们——你们之间,或许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把所有的心结都给解开就好了!”
郑清宁听了,惨淡一笑,轻声道:“原本,我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那两个爱我的男人,能够解开一切仇怨,化干戈为玉帛的!”
“但是现在,你如果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他们之间的隔阂和仇怨,只会越来越深!”
宋风帆说着,伸手端起保姆手中的一碗补品,轻轻吹了吹,才喂到她的唇边。
郑清宁倒是出乎意料的乖巧,似乎也是觉得宋风帆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很安静的喝了起来。
保姆看到她们聊得如此投机,他们这位大小姐也肯乖乖吃饭了,不由得松一口气。她甚至担心她们的存在,会耽搁了她们之间说体己话,遂笑道:“少夫人,您跟大小姐先聊着,我们先出去。您若是有什么事儿,就按铃叫我们!”
宋风帆嗯了声,说:“你们去吧!”
保姆带着人呼啦啦的离开,宋风帆才问:“这件事儿,霍铮知道吗?”
郑清宁摇头,随后苦笑了下:“但是,怎么可能瞒得住?”
这几天,不光是爷爷,就连霍铮,也在满世界的找她。
她就是想躲过这两个男人的眼,所以才不敢租房,不敢住酒店,像一只流浪狗一样,窝藏在宋风帆的画室里。
没想到,还是没藏住!
现在,她只觉得造物弄人,让先找到他的那个男人,不是霍铮。
倘若是霍铮先找到她,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保护她肚子里的宝宝的。
所以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爷爷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叫人来抓她回家,是不是刻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肚子里的宝宝给弄掉!
她不敢确定爷爷的用心,但是唯一敢肯定的,就是爷爷现在终于安心了。
她跟霍铮之间唯一的牵连,也终于没有了!
宋风帆在这里陪了她一会儿,哄着她喝了大半碗汤。
她刚刚小产,身体还虚着,说了一会儿话,就会觉得特别的累,很快就睡了过去。
宋风帆帮她掖了掖被子,便悄声离开了。
想到郑清宁的事儿,再想到自己的事儿,终究觉得心中难安。
她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到了她给学员们上课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画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风帆只好在附近的一间休息室里坐了下来,偷偷的给画室的前台小妹打了个电话:“喂,田甜,画室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人都走了吗?有没有学员过去啊?”
前台小妹的声音压得很低,道:“还没走呢,那个老先生说要把我们的画室给关了,郑先生不同意,已经在楼上吵了好一会儿了,很凶的样子——宋姐,你暂时还是不要回来了……”
挂断电话,宋风帆看着一个人的休息室,倍感懊恼!
她不怪别人,只是想,这世上怎么会有郑明礼这种不讲道理,不可理喻的老人?
他的孙女出了事儿,又不是她把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关停她的画室?
家里出了问题,自己不知道反省,就知道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无非就是仗势欺人罢了!
宋风帆有些头疼的揉搓了把脸,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她现在经营的妙笔画室,可是当初容与开起来,之后又连同画室和学员一起交到她手上的,她要是半途把画室给搞没了,那未免也太对不起容与了!
也不知道郑星翼跟他祖父谈得怎么样,希望自己的小画室,不会成为他们祖孙之间的炮灰。
她想给郑星翼打个电话问问清楚,可是又不太敢,只能这么慎着,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
过了会儿,没有等到郑星翼的电话,宋风帆估摸着事情不太顺利,所以就给学员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表示今天自己有事儿请假,让他们都不用来了。
至于什么时候开课,另行通知!
发布完这么一条信息,宋风帆就没有再看手机,拎着包包朝着医院外头走去。
却不料,刚刚出了医院大门,迎面就看到霍铮朝着她走来:“宋小姐!”
宋风帆抬头,一看到这个男人,顿时觉得脑仁发疼。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找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她自己的小画室的存留还没有着落,实在不想再招惹他。
然而,霍铮可不是那么容易甩脱的,他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我有事情找你!”
他说着,指了指附近的一辆越野车,道:“上车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霍铮打断了她:“宋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想跟你拉拉扯扯!”
宋风帆:“……”
真服了这帮强盗似的男人!
越野车里开了空调,十分清凉,却依旧压不下内心的燥热。
“清宁怎么样了?”
霍铮说着,像是担心宋风帆会撒谎似的,继续道:“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只是,那老东西太过于狡猾,到现在都不肯让我去见见清宁!”
宋风帆见他如此出言不逊,不由得蹙眉,随后道:“你知道吗,清宁之所以想要留下那个孩子,就是希望你跟她爷爷之间,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她说过,你们两,都是爱她,并且她也爱的男人,所以她最害怕的,就是让你们两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