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童艰难的对着周围做了个手势,所有的人都默契的放下了武器,让开了一条道路。
“你们走吧,记得我的话,若是护不好她,我会踏平你们的部落。”
巴图捂着伤口,行了个礼,“我以性命以及尊荣担保,一定保住她的性命。”
颜童头也不抬的大吼道:“开城门!让他们走!”
周围的士兵都满怀不甘,粗重的喘息和捏得咯咯直响的手指,在这一时的安静里,格外刺耳。
古老的城门吱吱嘎嘎的打开了。巴图冲着身旁的兄弟道:“我们走。”
一切已成定局,红绫坐在马车里纹丝不动,嘴角挂着笑,看着这些为了自己愿意拼命的年轻汉子们,这一生,就算就此终结,也足够了。
怕再出现什么变故,马车走的很慢,道路两旁站的都是刚刚为自己浴血的战士,那感觉还真是难以形容。
红绫笑得很甜美,如果这是自己面对天朝士兵最后的一次,那么,就让自家最好的面容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吧。
其实此刻的红绫一点儿也不漂亮,头发有些乱,衣服也在打斗中扯散了些,肩膀上的箭伤还在流着血。
但看在那些汉子们的眼里,却是那样的美丽,有几个汉子甚至受不住这样的气氛转过身去,有些低下了头。
颜童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师妹。”这位三十好几的汉子,此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锥心之痛。那通红的眼眶,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伤心。
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努力的平复着情绪,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之后要怎么做。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他真想把手伸进胸膛里看看,看看那颗心是否还在,为何会如此的疼痛难忍,痛到他都想把那颗心挖出来算了。
一直等到马车出了城门,走的看不见了,那群汉子都没有动一下,整条街上,就那样寂静无声,除了偶尔出过的风,带来吱嘎吱嘎的车轮声。
也不知站了多久,颜童始终没能抬头,又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才听到他们将军轻声道:“回去吧,即可给段天绮发信,这个混蛋,既然是他招来的狼,让他自己来猎了去。”
颜童一走,其他军士也回过神来,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街道。当初一曲震军魂的红绫姑娘,被胡人将军抓去的消息,很快就在边城传开了。许多人都在猜测,颜将军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让边城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而夕城的许多百姓则是自发的开始抵制一切胡人,一时之间,边疆的局势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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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马车刚出了城门,红绫的气势一下就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丝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原来,里衣早已被汗水打湿了。
等精神放松了,红绫才感觉到肩膀很疼,巴图的肩膀上好似还插着一支箭。红绫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依旧晕着的柳春江,巴图打晕他真是明智之举。
红绫看着巴图,没有过多的表情,“箭要不要拔出来。”
“要,但不是现在。”
“不必担心了,就算你此刻停下来,师兄也不会再追过来的。”
“也是。”巴图笑了,“还是姑娘聪明。前面找个地方停下,就地疗伤。”
车夫会意,在前面找了片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巴图拿出车厢里的一个药箱,看了看红绫,没有开口。红绫看了看晕着的柳春江,又看了看巴图。
“我来帮你吧。”
巴图看了红绫一眼,递给了红绫一个小瓶子,“待会儿我把箭拔出来,你就把这个药粉撒上去。”
红绫点了点头,拿起箱子里的剪刀,把巴图的衣服剪开了些。巴图又看了红绫一眼,红绫点了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巴图一提起,一把拔出了箭头,带棱的箭头瞬间带下一块肉来。红绫赶紧一把摁住,拼命的往上面撒药粉。
药粉接触了伤口非常疼,巴图捏着箭的手使劲的抵在车厢上,还是疼得浑身打抖。红绫看了看药箱,还是把巴图的衣服给脱了,用干净的棉布给巴图裹上了伤口。
“呵。”巴图嘲讽似得笑了一声,红绫不明白他到底笑什么,也不想知道。
巴图身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疤,大大小小,新的旧的。红绫从未见过谁的身上有这么多伤疤。虽说是敌对关系,还是对眼前这个汉子起了怜惜之心。没有战争该多好,就巴图就不会受这么多伤。
给巴图包扎完了,红绫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有些为难。
“我来给你上药。”
“不必,把春江弄醒,让他来吧。”
“我来给你上药。”
巴图毋庸置疑的解开了红绫的腰带,这让红绫很是不自然。把红绫脱得只剩下肚兜,红绫不自然的用手挡住了胸口,害羞的垂下了头。
巴图拿出一个水囊,用软布沾了水,温柔的替红绫擦拭着肩头的血迹。颜童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只是红绫和巴图靠的太近,箭头还是擦到了红绫,幸好口子不深,只是比较长。
清洗好了血迹,巴图才把药粉撒了上去。
“嘶,真疼。你怎么能忍得住?”
“呵呵,我们是草原上的勇士。伤疤是我们的勋章,所以受伤是家常便饭。”
“难怪,我看巴图大哥身上有许多旧伤。”
“你左肩上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那是之前和阿绮在一起时,被楼兰的刺客伤的。”
巴图上完了药,也用干净的布给红绫裹上了伤口。
“伤的不重,应该不用这样包吧。”
“包一天就好,新伤口还是注意些。”
看着红绫白皙的脖颈,巴图有些移不开眼,心随意动,巴图拥着红绫就吻了上去。
后颈是红绫的死穴,红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声音都变得很奇怪,“巴图……”
本来是想阻止的意思,听在巴图的耳中,却不是那么个意思。巴图更喜欢红绫这样唤自己。
“嗯?”
为了扮成天朝人,巴图的络腮胡修剪掉了,青青的胡茬扎得红绫很痒,巴图落了一吻,还觉得不够,又吻了一下,鼻子里是红绫身上咸咸的,带着汗味儿的体香,巴图忍不住舔了一下。
“嗯……巴图……别这样。”红绫无法控制那种酥麻的感觉,声音都跟着抖啊抖的。
巴图笑了,“呵呵,原来红绫怕这个?今后我就叫你红绫吧,这样好听,可好?嗯,就这么决定了。红绫。”
细小的胡茬在红绫肩膀上扫来扫去,弄得红绫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巴图大哥,你……”
“红绫,我知道如今我们两个立场不对,很多事情不应该。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你师兄射出那只箭的时候,我唯一的遗憾不是没能升官加爵,金银满屋,也不是没能娶了草原最美的姑娘,而是没来得急告诉你,我喜欢你。这样说你或许不能理解,但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不像你们天朝人那般扭捏,明明喜欢,却还不敢说出来。
在我们草原,若是男女互相喜欢了,晚上就会到草原上相会,互诉衷肠,结秦晋之好。
我知道此去草原,后事难料,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否也一样对我有情,你今后利用我也好,无视我也罢。我巴图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巴图大哥,我……”
“我知道你即将嫁给柳公子为妻,但是我不在乎。我也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就连像如今这样的亲近,也是我偷来的。
你是不是心里骂我无耻呢,对我的感情不屑一顾吧。哼。是啊,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谈情爱什么的,还真是虚假的可以。
可不管你如何嘲笑,我还是想说。
红绫你不知道,我虽然是草原的勇士,胡日察将军手下第一员大将,可我并没有妻室。在认识你之前,女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个累赘。不过,如今看来,我给自己找了个更大的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办?”
巴图就这样从前面拥着红绫,隔开了车外的视线,也帮红绫挡住了寒风。他怕看到红绫的表情,其实他真的怕,看到的是冷漠,鄙视或者嘲讽的眼神。
好一会儿,巴图觉得该收拾情绪上路的时候,轻轻把红绫从怀里拉了出来。鼓足勇气看着红绫的时候,完全也预想的不一样,红绫眼里并没有那些他不希望看到的情绪,那里面有同情,有怜惜,有迷茫,还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巴图笑了,这个小女人的心肠还真不是一般软。反手放下车帘,车厢里突然暗了许多。
红绫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心胸傥荡的汉子。她的未婚夫就昏迷的躺在车厢里,自己只穿了见肚兜,被一个绑架了他们的男人抱在怀里,可诉说的却是情话。红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