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红绫的眼睛彻底治愈了,只遗留下一个问题,看东西时间长了容易累。
红绫跟着天机老人,研究了很多孤本曲谱,在音乐在造诣上更上了一层楼。空闲时,还学了些粗浅的医术。
段天绮得天机老人的指点,功夫突飞猛进,此时的他自信定能胜过一年前的安舒了。另外,还跟着天机老人学了不少兵法。结合着书本,回想当年段家堡的事情,段天绮有了更多的感悟。
添香成了洛总管,把桃花庄的产业打理得有声有色,资产直接翻了两翻。搞得江湖上很多做买卖的人家都来上门求娶,可惜快二十高龄的添香愣是谁也看不上。幸好江湖儿女也不太计较年龄,否则真是要把红绫给愁坏了。
安舒依旧没有消息,自从段天绮给四弄传信之后,连这四位弄公子都不知道安舒躲到哪里去了。
红绫依旧在等,她学习医术的原因多半也是为了亲自研究专情水的解药,结果接触之后才发现,这种东西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配药的时候那分量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就有可能好药变毒药。红绫觉得自己实在没这个天分,于是她的医术只停留在能治个感冒咳嗽什么的层面上。
虽说学医是不行,可红绫在音乐方面的悟性简直让天机老人瞠目结舌,别人几年才能领悟的乐器,红绫几天就能驾驭自如。那些古老的乐曲,只要经红绫的手,都能够迸发出新的火花。
天机老人时常欣慰的觉得,收红绫为徒不是红绫的幸运,而是自己的幸运。自己这一身的本事,总算都后继有人了。
然而,在桃花庄这个小天地里,世界是和平的,外面却不尽然了。其实早在庆王薨的那一年就隐约看出些端倪了,天气一年比一年炎热,今年显得尤为突出。天朝地大物博,互相弥补一下,也到还能把日子过下去,只是物价有些上涨。可天朝周边这些地方日子就不好过了,北边的夷人都靠放牧为生,土地旱了两年,这水草自然锐减,去年冬天的时候,便开始袭扰边疆。今年还没等彻底入冬,好些个边民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红绫从未谋面的大师兄此时正镇守边关,天机老人很关系边关的战事。青阳做了无林山庄庄主之后,倒是与桃花庄更加亲近了,各种边关的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免费送到这里。
目前还只是小小的骚动,只怕入了冬,夷人就会大举进犯。通过几个以前与王府有生意往来的旧识,段天绮那里也打听到些消息。
关外由于都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旱了两年,让很多地方干涸了,牛羊可以吃的草自然减少,过冬更没办法囤积足够的粮草,不要说牛羊,连人都饿死许多,很多小的部落就这样消失了。
本以为今年会能够缓过来,没想到情况更糟了,所以很多大的部落为了保住族人,决定联合起来,到天朝抢劫一把。近日来小小的袭扰只是个试探。天朝对于周边这些小国一向也是挺容忍的,通商也好,通婚也罢,从来没有过什么过分的限制。反而因为天朝的开放,边塞通商价格公道,很多夷人也都移居到离天朝比较近的地方。此次发起的战乱多是那些顽固不化,不愿与天朝通商的部落,而首先被抢劫了的,反而是这些靠近边塞的夷人部落。所以天朝这边在没有收到求助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要贸然出兵。
这种看似平和的现在貌似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已经有许多边民为避战祸,迁移到了天朝境内,这样一来,不论贫穷贵贱,很多难民就涌向了边镇。有钱的自不必管,那些被抢劫了财物了,如果安置不好,也是个隐患。这样一来,就给这些边镇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而红绫的大师兄,颜大将军(颜童)镇守的正好就是这样一个涌入了太多难民的小城——夕城。
这几日,天机老人整日的在庄子里看书,用饭时又时常一个人唉声叹气,红绫绞尽脑汁的变换各种菜式,也难勾起老人家的食欲。
红绫和段天绮都觉得,有必要同师父他老人家谈一谈了,而且还要尽快。所以,今日,红绫和段天绮挑了个,老人家平日里午睡起身的时间双双而至。
红绫捧着茶具,段天绮拎着食盒。
“师父,晒太阳呐。”
“嗯。”
“这几日徒儿新做了几样茶点,师父帮我尝一尝?如果不错的话就放到点心铺去卖。”
说着,红绫便自顾自的开始烹茶,而段天绮就把食盒里的点心一样样放到小几之上。
“师父也知徒儿烹茶的手艺一般,您就将就着喝吧,主要是品品这点心。”
天机老人连眼皮都没抬,靠在躺椅里假寐,最近真是没什么心情啊。红绫和段天绮对视了一眼,也不着急。
不一会儿,红绫那边煮的茶味儿就飘散开来了。酸酸甜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一个劲儿的往天机老人鼻子里钻。两人就见老人家鼻翼动了动,依旧不睁眼,相视一笑。
那种混着茶香的酸甜味道越来越浓郁,越来越诱人,天机老人坐不住了,“绫丫头,你这烹的是什么茶?味道,很奇怪啊。”
“师父尝尝?”说着,红绫斟了一杯,双手奉到天机老人面前,又给段天绮倒了一杯。
天机老人浅浅的尝了一口,瞬间心头一亮,又把整杯喝完,这酸甜的东西一入口,瞬间心情都觉得好了许多。
“绫儿啊,这茶怎么有果子的味道?”
“就是用果子煮出来的茶啊。山下的农户们给了些自家粗制的茶叶,那样的茶叶师父平日里也不喝,扔了可惜,我就想着法子弄了这个。今年许是天旱的原因,桃子特别甜,连带着其他的果子也很不错。丰收的时候我便多制了些果干。放在这茶里一煮,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果子的酸甜味儿还能把粗茶里苦涩的味道蔽掉一些。这样搭配着,入口就好喝多了。”
“可这茶怎么是温的?”
“热着喝太酸了,稍稍凉一点儿了甜味儿就出来了。”
“唉……还是女儿家孝顺啊……一杯茶下去,老头我的心情都要好许多啊。”
“那师父再试试这点心。”
天机老人此时才把目光放到了小几上,一碟五颜六色的点心,做成各种花瓣的形状,错落的放在盘子里,那样子颇有些落英缤纷的感觉。色彩淡雅,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看到有淡绿色的叶子造型,天机老人忍不住捻了一个,红豆沙馅儿的,可是却有些微微的苦味,带着茶香,往味蕾里使劲的钻,这样一来,那豆沙就不显得很腻了。
再吃一个?嗯?怎么没有了?一看红绫手里一个,另一个应该已经在段天绮的嘴里了,看他那一脸满足的样子就知道。
“绫丫头啊,你把茶叶包馅儿里啦?”
“不是的师父,我是掺在饼皮里了。”
“这,怎么弄的?”
“我把春天新收的茶叶制成了茶末,原本是我用来做茉莉花茶香囊的,可没想到熬煮成汁做成点心,味道如此特别。师父喜欢么?”
“你这点心,还真是点心啊。”
说完,瞄准盘子里一块桃花状的粉色点心就下了手。嗯……这个馅儿里面居然是桃花酒酿?酒的香气配上桃花微微苦涩又带花香的本味,搭配了桃花蜜的甜味,简直太完美了。
自从红绫的眼睛好了之后,这天机老人的口味也是节节攀升啊,谁做的吃食能有我家绫丫头好啊?不行不行,这么好的女娃子一定要给自己徒儿留着,至于段小子嘛,只有对不起啦。
还想再来一块儿,又没有了?好吧,那个紫色的看起来也不错。捻起一块放进嘴里,肉馅儿?这肉也弄得够细的,都成肉蓉了。就是这皮苦了点儿。
“绫丫头啊,这个肉馅儿的不大好吃啊。这皮有点苦啊。”
“我看山下的农户门都用山上的这种草煮水染米,说是清热的,我便拿来试试,结果这东西的味道实在太怪,试了好多种都不好吃,唯独配这油腻腻的肉还行。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其实,也没那么糟啦,就是这个苦味儿实在有些难接受。”
“好吧,下次换一种东西试试。那这个肉馅儿还不错?”
“嗯,这个肉好吃。怎么做的?不太像红烧肉啊。”
“去年冬天的时候,农户们送了好些自家做的咸菜,我尝着这种味道太咸又酸,还有点微辣,单独吃实在不好吃,所以就拿来煮肉了。没想到和这种带皮的三层肉搭配起来还挺不错。”
“这个皮不好,下次这个肉就当菜吃吧。嗯,今晚就来一个。”
“行。师父,这茶喝的开心了,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说,近日为何您老人家总是愁眉不展啊。”
天机老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红绫赶紧给添了茶,段天绮又从食盒的下面一层端出新的茶点来。
嗯?臭丫头,居然还有。看来今日是躲不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