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也别恼，我知道你也喜欢红绫，可惜顾及太多，不敢出手。我可不管那些，喜欢，就要把她留在身边。”
“你一个小倌能给她什么？”段天绮也同样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他很在意这个。
“京城第一小倌是不能给他什么，无林山庄少庄主什么都能给她。只是少庄主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其实安舒也什么都不能给她，如果他真的去刺杀皇弟，面临的将是一辈子的追杀，小小的无林山庄难道还能抵挡得了朝廷的千军万马？可惜安舒被仇恨蒙蔽的眼，早就已经不计后果了。
“我们都不应该替她做决定，她喜欢谁自然就跟着谁。”
“呵呵，这是不肯帮忙喽？你又怎么知道红绫不会喜欢我呢？或者段公子觉得自己是更好的选择？”
“庆王是最好的选择，王爷能保她平安，给她发挥的舞台。红绫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她不是依附男儿而活的。否则也不会迟迟不愿嫁给王爷。王爷很仁义，你以为他不知道我心慕红绫吗？如若不是我家发生那样的事，还指不定红绫现在是谁的呢？可是在我困顿的时候庆王收留了我，还让我继续留在红绫身边，就算这次红绫因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依旧没有为难我。他同样知道你喜欢红绫，可是他也没有阻止你跟红绫合作，因为他知道红绫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她愿意给红绫一片自由翱翔的天，他在乎红绫的所有情绪。”
“别把他说得那么伟大！”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何况是安舒，他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他不过是占着他皇族的身份，占着他有权有势！”
“安公子，你错了。其实你跟我一样，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承认而已。红绫对你来说或许根本也没那么重要，你只是把她当成了争强好胜的工具。”
“呵，只是工具么？”安舒整个人靠进椅背里，望着天花板，“如果真的只是工具就没这么让人日思夜想了。”不知道安舒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段天绮听。
段天绮笑了笑，“说来也真是无趣，我们这两个红绫都不爱的人却在这里安排她的命运。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安公子，如果你喜欢她就请不要伤害她。”
“那你就没想过要得到她？”
“跟着我只能朝不保夕，亡命天涯。有什么好？”段天绮也泄气似的靠进了椅背里。
“但是，我好不甘心啊。如果是我先遇到的红绫，我也一样会爱她护她的。”
“不，你做不到。你以为庆王是个简单的吗？他只是隐藏的很好，他所背负的东西不比你我少，但是他能做到不让红绫察觉一点点。你能吗？”
“确实……不能。看来我们注定是要输给那个老男人啊……要是有酒就好了，真想和你喝一杯。”
“下次吧，再不回去要被怀疑了。”
“我说过的话依旧有效，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段天绮走了，安舒还一个人在那间密室里。我这到底是怎么了？红绫对我难道已经那么重要了？像我们这种有太多秘密的人真的能有个家吗？等杀了那个狗皇帝，是否才能带着红绫仗剑天涯？也许到时的自己就和段天绮一样整日东躲西藏，永无宁日了。仇恨？！一路支持自己走到现在的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丢开的。
段天绮也没有马上回到庆王府，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于是去了醉风楼，要了壶酒，点了两个菜，自己一个人在雅间里回想着安舒说的话。
无林山庄少庄主？哎……红绫啊，这下子可真是招来个厉害人物。如果安舒一味执着，恐怕最后的结局就是伤人伤己，可段天绮不想红绫受伤。
他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要在京城做小倌呢？听说无林山庄也接一些打探消息的活儿，看来墨明棋妙是他们的买卖了。
几杯酒下肚，段天绮又想起了自己的父兄，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那个总是为自己善后的哥哥，还有老是为自己张罗媳妇儿的母亲，还有师傅……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父亲说不要报仇，可如今是仇人不放过他，非逼得他去与他们抗争才能有安宁日子啊。自己功夫不行，不但不能自保，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连累红绫。安舒画出来的道，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是却要用红绫作为代价。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啊？
越想越烦闷，可段天绮也不敢贪杯，还得在天黑之前回去，再遇到一回刺客他看就真要交代了。
段天绮这几日总给人感觉心神不宁，最近红绫倒是是不是会来他院子坐坐。看阿绮这样，难免问上一问。
“阿绮，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很好，没怎么呀？”
“跟你说个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还在想那些刺客么？其实我早就想问问你今后的打算了，只是一直不好开口。”
“你跟我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不就你一牛马么？”
“你这人，真记仇。”
两人相视一笑。“那你日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离开一阵子。”段天绮深深的凝望着红绫，似乎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去哪儿？会有危险么？”听到红绫这么关切的话，段天绮心里觉得很温暖，不管怎么说红绫心里有自己，就是不是爱情也好。
段天绮其实也没想好要去哪儿，于是含糊道：“我想去拜师学艺，最起码要能应付那些个杀手。”
“那人家能收你么？”对于江湖的事红绫不懂，但不管哪一行，这徒弟都不是随便收的。
“呵呵，你这坏丫头，看不起我？我的功夫可是比阿青阿蓝都要好。去到哪个山门都会有人赏识的。”
“说的自己跟个香饽饽似的。”红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走你信么？其实我这么说也挺怕你误会的。我自小都是一个人，就特别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女孩子，从你带我去舞剑开始，我就觉得呆在你身边就像有个哥哥般温暖。”
段天绮开始听第一句是挺开心，可到了后面就有些伤怀了。原来只是哥哥啊。
“我可不想当你哥哥，要当也是当情哥哥。”段天绮坏坏的笑着。
红绫有些害羞，低下头，“你这人好生坏，这种话也敢说，小心被王爷听到了把你轰出去。”
“呵呵，他把我轰出去了，我还不能再爬回来？”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爱当采花贼？”红绫想起安舒，一下不小心说遛嘴了。
段天绮知她说的是安舒，没有接茬儿，知道这是红绫大概是不愿意的，提了徒增伤心。
“我就算当了采花贼也只采你一朵。”
“你这嘴啊，就不能说点别的。”
“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今我一走，相见真是遥遥无期了。若不是无法护你周全，我真想和庆王爷争上一争。”
听着段天绮说这些话，红绫有些手足无措。“阿绮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当初跟的是你，我也只能是个妾不是么？你们段家堡在西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家里人不会同意你娶一个舞姬为妻的。如果家风严谨一点儿的话，估计为妾都不行。而且你家里还有父母兄弟，难道你还真为了我跟他们闹吗？其实很多事情早就命中注定了。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像兄妹一样的互相照顾。或许这样还能更长久一些。”
“小红绫呀，我如今也不是什么段家堡的公子了，不是说明命运正在改变么？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做你的哥哥。”
“你这人，真贪心！那你还是做我的牛马吧！”红绫见这家伙油盐不进，有些气恼。小嘴一嘟，眼睛一瞪就发火了。
“呵呵呵，你看你，怎么就恼了？来来来，喝杯茶消消火。我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唯一能说说话也就只有你，你还不让我把真话说出来。那你要让我憋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等到阴阳相隔了托梦给你么？”
红绫内心是极不希望阿绮有个闪失的，一听这话就着急了，立马去捂段天绮的嘴，“说什么呢？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段天绮见红绫这么紧张自己，眼睛都笑成一轮弯月，反正以后要走了，生死都难料，索性都说了吧。段天绮大胆的在红绫手心舔了一下。红绫触电似的一下子缩了回来，掌心的湿润也不知道往哪儿擦，一时愣住了。
段天绮索性拽过红绫的手，就用自己的衣袖细细的擦拭起来。
“红绫，我是真心喜欢你，这话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了。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心地善良，又古灵精怪的，又自强又骄傲。就是有时候太倔了。男人还是喜欢柔弱一些的女孩子，会让他们有保护的欲望，你这么强，也就只有像王爷这样的人才有能力给你你想要的。他真的是很宽仁，所以要是能嫁你就嫁了吧，和心爱的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何必在乎什么位份呢？更何况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王妃都不会苛待你。”
一只手擦了很久很久，段天绮舍不得放下，柔滑的小手，很温润，就像一块儿上等的美玉，越是把玩越是喜爱。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劝我嫁人了？”红绫完全没想到段天绮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只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也不在意他还握着自己的小手。
“你仔细想想，这几年王爷为你明里暗里做了多少。这些都不是我能及的。我很佩服他，也尊重他。不是因为他收留照顾了我，而是因为他对你无微不至的好。我就要走了，也许一去不归，我总要把你托付给个我觉得值得的人吧。”
“说的跟托孤似的。我又不是你的谁。”红绫不喜欢这种生离死别的气氛。
“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是你的牛马。”
“阿绮，别这样说，你要好好的，我不喜欢你这样。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再难再伤都要或者。”
“我答应。”段天绮觉得灰暗的心情总算有了丝光亮，真是个善良的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