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又来了。
颜童这边,从那日城门口不得不放红绫他们离开后,这位大将军就陷入了无比自责的状态中。连天机老人都得了消息,往边城赶来。
颜童没有回大将军府,而且奔了军营,此次负责拦截的所有军士也都跟着过去了,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颜童知道自己不能过多的被负面情绪影响,他必须快些清醒过来,这样才能想出办法,救红绫回来。否则,就算被师傅捶死也无用。
颜童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到军帐议事!”声若洪钟,不用传令兵,所有人都听见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五品以上将领全都到了营帐。
颜童端坐上首,看人到齐了,也不多废话。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本将军的师妹,朝廷五品采风使杜丽娘杜大人,被胡日察的人劫去了。今天找大家来,就是商议一下对策。”
所有人听了,都是一皱眉。
“将军,这胡日察掳了红绫姑娘去,到底意欲何为?”
“哼!那个小人。情况无非就两种,要么是以红绫的官身,向朝廷索要好处,这个朝廷会派钦差来谈;要么,就是想用红绫要挟于本将军,泄私愤了。如果真是那样,本将军倒要看看,到底是他的弯刀硬,还是我的长刀狠!”颜童说的咬牙切齿。
众人听了,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能,一时无语。
颜童走到中军大帐的一边,那里并排放着军棍和皮鞭,是惩罚违纪军官的刑具。颜童看似毫无目的的一个个摸过去,最后停留在一把小刀上,这是拷问叛国军人的刑具——刮刀。
“今日人来的这么齐整,其实说杜大人被劫是一个,更重要的是,本将军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对我颜某人,或者对我天朝不满,配合胡日察的人,完成了此次行动。”颜童声音不高,却透着丝丝凉气,让在座的所有人不寒而栗,大夏天的,甲胄里却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杜大人此次解决了青州城外的海匪之患,是打算立刻回嵘城,与柳春江柳公子成亲的。可半道上却收到了自称是本将军派去的信使送的一封信。信上说,我们的师父出了大事,必须面商,请杜大人速来边城。”
听到这里,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假传消息,不用内鬼也能做。
“那封信我看过了,却是是我的笔记,模仿的很像。杜大人只见过几次本将军的手书,分辨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可本将军百思不得其解,由我本人签署的军令文书,出了朝廷,就只有在坐的各位有了。就不知道那些个胡人,哪里来的本事,把本将军的字模仿的那么真。
自我接任边城以来,胡人的探子可谓是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为何此次他们又能如此顺利的,从我天朝腹地,避开所有官道,就连边城的检查都避过去了。
若不是师妹聪明,半道儿唱歌传信,我们连在关口拦截都不可能。你们说,这若是没有内鬼,怎么对边城的防务如此了解?何况且,边城的防务重新布置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若想都探查清楚,恐怕短期内是不容易吧。这胡人的探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你们说说,综合以上几点,本将军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军中出了内鬼?更何况红绫被劫,还完全是因为私人原因。知道红绫与本将军和段天绮关系的人,可不多啊。”
颜童的眼睛往大帐里扫了一圈,所有人都有些坐立难安。这样的气势,已经多年不见,老牌儿颜家军的人知道,这是他们将军非常生气的表现。
“如今……你若是主动出来承认,本将军顶多一刀杀了你。可若是要我们费点功夫去查,那么,这柄刮刀好似许久未见血了。”
说着,颜童把刮刀种种的扔了回去。那声音虽不大,却吓得好几个人的心都噗嗵噗嗵跳个不停。
这种时候,虽说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平日里对颜童心存不满的几个人,还是坐不住了。通敌这种事,是很难澄清的,若是到时颜童借此事栽赃陷害,排除异己,简直不要太顺当。
“都不说是吧。好,很好。刘景佟听令!本将军给你十日时间,查出内鬼,若遇阻拦,按通敌罪论处!
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本将军已加急奏报朝廷,各位,做好准备吧。”
奏报了?不是颜童私自做主了?几个怕被牵连的将领算是放下心来,曾传颜童就是因为为人太过耿直,不懂变通,所有这些年虽战功赫赫却得不到升迁,原来是真的。
看来,跟着一位耿直的将军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处事公正啊。
其实颜童对于这个内鬼也是毫无头绪的,今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打草惊一惊蛇,看看这个内鬼今日回去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只要心虚了,害怕了,总能寻到些蛛丝马迹的。
希望能在钦差来之前,查出这个人。颜童觉得压力从未如此大过,小师妹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师父真会把我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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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接到奏报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了,这还是八百里加急文书了。一听是边城的八百里奏报,皇上可是吓了一跳。
正是早朝时分,安亲王和宋明琪刚刚从青州回来,奏报完海盗招安事宜,朝臣们正商议应该如何封赏。
一听是边关奏报,一时都紧张了起来。
皇帝陛下接过奏报,仔细的读完,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看今上这幅表情,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是说胡人已经被赶到草原深处了吗?难道他们又打回来啦?
皇帝在心里很恨的叹息一声,皇弟啊……哥哥被你的小情人给欺负惨啦……到哪儿哪儿出事啊……这摊子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皇帝宝宝心里苦,想去找弟妹诉一诉。
皇帝把手中的奏报递给了身旁的小喜子,“念吧……”那声音,沧桑又劳累的感觉。
小喜子倒是平静无波的多,结果奏报,一板一眼的读了出来。
刚回来的安亲王和宋明琪也是听得嘴角直抽。
不是吧,父王啊,红姨也太能惹事啦……我这刚帮她料理完一桩,又来一桩?而且貌似更棘手啊……父王啊……你在天有灵可是要帮帮儿子啊。
皇帝长叹一声,“众位爱卿怎么看?”
很多人都不敢发表意见,这位杜大人可是有来头的,说的不好,官位不保,可是不说……皇帝陛下会不会认为他们是集体抗议啊?
就在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表态,整个大殿鸦雀无声的时候,唐华却是笑了,如今的他,已是从四品兵部侍郎。
刚开始是强忍的‘噗嗤’一笑,到了后面已经变成不顾殿前失仪的开怀大笑。
笑得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倒霉的时候。站的位置离他最近的宋明琪都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袍袖。
唐华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掩唇而咳。然后施施然出列,跪在了大殿当中。
在大家都以为他是要主动认错请罚的时候,他却又出人意料的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看来我天朝真的是收服四海,威震天下了。”
平日里好话听的多了,皇帝陛下并没有多说感触,反而以为唐华是想借此揭过他失仪的罪过。其实不止皇帝,殿上的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小子又要出什么么幺蛾子了。
“哦?唐爱卿,此话怎讲?朕可有言在先,讲的好又赏,讲的不好可是要罚哦。”
唐华却是依旧咪咪笑着,不惊不惧。
“皇上您想啊,杜大人去夕城,胡人就被打的退居草原深处,杜大人去青州,那些祸害多年的海匪就主动招安了。说不定这次去了草原,连胡人的地盘都纳入我天朝版图了。”
皇帝简直要无语,这叫什么话?果然,此话一出,底下就有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照唐爱卿这么说,杜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去哪儿哪儿太平。”
“可不就是?这次杜大人意外去了草原,说不定也能给我天朝带来意外之喜。”
“唐爱卿为何如此肯定?”
“皇上,就臣的猜测,胡日察请了杜大人去草原做客,有两种可能,一是泄私愤,二是想要通过杜大人与我天朝商讨和平条约。”
“嗯,那唐爱卿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不敢。臣只是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胡日察与天朝之间,目前的形势。自去年冬日一战,胡日察的部落损失惨重,一下从草原第一大部落,沦落为如今的中下部落。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请不到颜将军,就只好请一请杜大人了。再加之楼兰小王子真在胡日察那里做客,再加上对段将军的仇恨,进了几句谗言是很正常的。
但是,如果胡日察只是个会通过这种手段泄私愤的首领,那么他的部落也不会是草原第一强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曾经的,草原第一强。”
“若如唐爱卿所说,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何必把杜大人请去这么麻烦。递个降表不就好了。再者说,杜大人并没有任何实权。”
众位大臣做沉思状,一副一定替君分忧的样子,看着皇帝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