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昨晚你弄的。”红绫好委屈，这货不记得了，“昨晚你不声不响的就跑来我这里，想把你拉上床，反被你拉下地，磕脚踏上了。”
柳春江其实真不记得了，他唯一好有点儿印象的就是，昨晚的最后一个念头：去绫儿哪儿。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恕他断片儿了。
柳春江长叹一声，“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
“你给我揉。”红绫哑着嗓子撒娇道。
红绫还愿意与自己亲近，柳春江心里还是很高兴，昨日的不欢而散让他觉得有些辛苦，为什么就自己爱而不得？他反复思考了庆王和安舒到底是如何对待红绫的，一个似乎除了要求红绫那颗心，其他的都是百依百顺。一个为了得到红绫，可谓是强取豪夺，不管不顾了，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师门利益，什么个人名利，他安舒统统抛弃了。反观自己，其实除了物质上给了红绫许多之外，似乎真的没有再多的付出了。也难怪红绫只能对自己这样，确实，是自己做的太少了吧。
庆王能给红绫侧妃之位，安舒能给红绫武林盟主夫人之位，自己能给什么？一介商贾的平妻之位，谁稀罕了？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柳春江一面想着，一面帮红绫上着药油。红绫趴在柳春江腿上哼哼唧唧，只想着如何惩戒这厮了，也没空看柳春江变幻莫测的脸。
“今日我事情不多，忙完了回来陪你吃午饭可好？”
“好。”
“腰伤了，就在床上多躺躺。”
“嗯。”
“绫儿莫生我气。我昨夜，喝多了些。”
“应酬么？破书没跟着吗？”
“他就快成亲了，我给了他几日假。”
“下次带个掌柜的给你挡酒吧，莫要再喝那么多了。”
“好。”柳春江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昨夜是一个人喝闷酒来着，谁知一向酒量不错的自己，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的灌醉了。
揉着揉着，红绫居然睡着了。柳春江一看，昨夜却是吵着她了，否则也不会腰还疼着就睡了。
柳春江轻手轻脚的出了屋，跟小桐交代了几句就出门去了。
红绫又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起来一眼就撇见了桌子上那个熟悉的檀木盒子，惊璇？他还是送来了。
红绫打开盒盖，抚摸着琴身，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惊璇的重逢之喜。红绫一个没忍住，抱出琵琶就弹奏了起来。
音符顺着心意流淌，那惊璇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红绫弹奏起来只觉得自在非常，似乎只要意念到了，琴弦就自己动了。红绫越弹兴致越好，到后来竟是又作出一首新曲子。
红绫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唱了一遍又一遍。
哎咯咯光
洒落在芦苇上
哎咯咯光
流溢在手背上
哎咯咯光
你捧着就不放
不经意漏光染花衣裳
哎咯咯光
舟泊在水中央
哎咯咯光
河谷月细又长
哎咯咯光
不思量身何方
任风化作我们俩的桨
有道是
余情画尽
梦一场
人敢醉不敢放
天越亮
每一步越彷徨
再学会去讲述去遗忘
遗忘我们背负的
遗忘我们自己
还有留着疤痕的伤
遗忘人们歌颂的
遗忘阴霾过去
你却化做不可及的光
遗忘我们坚持的
遗忘也曾刻骨
喧嚣至极甚至狂妄
遗忘我们追逐的
遗忘年少放浪
我当满月时月已霜
有道是
余情画尽
梦一场
人敢醉不敢放
天越亮
每一步越彷徨
才学会去讲述去遗忘
遗忘我们背负的
遗忘我们自己
还有留着疤痕的伤
遗忘人们歌颂的
遗忘阴霾过去
你却化做不可及的光
遗忘我们坚持的
遗忘也曾刻骨
喧嚣至极甚至狂妄
遗忘我们追逐的
遗忘年少放浪
我当满月时月已霜
哎咯咯光
舟仍游在水中央
哎咯咯光
难思量兀自触动离殇
哎咯咯光依勒
哎咯咯光依勒
如今的我已学会遗忘
遗忘我们坚持的
遗忘也曾刻骨
喧嚣至极甚至狂妄
遗忘我们追逐的
遗忘被爱或爱
我当满月时月已霜
红绫唱的越来越投入，完全没意识到柳春江已经站在廊下好一会儿了。听着红绫的新曲，柳春江才意识到，其实红绫已经很累很累了，爱慕的人多了，背负的自然也就多了。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该做的不是再加注一些什么给红绫，而是应该让红绫忘掉过去那些不愉快的，才能好好同自己从新开始。不是应该在红绫本就千疮百孔的心里，再凿个小洞洞住进去，而是应该把这颗心上的创伤治好，然后用自己把它填满。
等红绫彻底唱够，把情绪释放完，柳春江已在那里快站成雕塑。红绫披头散发的抬头，才看见窗外站着的那个人。
“春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唱得开心，我就没有打扰。”
“对不起，惊璇同我实在太契合了，一时没忍住。”
“你给它取名字啦，能得了绫儿垂青，也是它的福气。”
“春江，这琴……”
“你写曲子来换。”柳春江不等红绫说完，就打断道。他知道，如果说送的，那绫儿定是再喜欢也不会收。
“真的？你同意了？”
“同意，也不用多，你帮我们蓬莱阁写三首曲子就好。”
“三首？我的歌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朝廷正五品采风使的曲子，千金难求，本来两首就够，三首还是我多求了。”
“这可真是不错，看来以后无论到哪儿我都饿不死了。”
“呵呵，你往常也饿不死。对了，你的那个梅菜扣肉馅饼我打算做成干粮，让聚丰楼的伙计，拿到城外管道上去卖。”
“你可真会想，我还有一些做干粮的心得，要不要与你说说啊？”
“如果绫儿不吝赐教，自是再好不过。”
“要不先吃饭吧，突然觉得好饿。”
红绫了得投入，忘乎所以了，柳春江左右打量了一下，唇边有干掉的口水渍，眼角有眼泪滑过的痕迹，这……似乎还没有洗漱吧。
“绫儿，你该不会还没有梳洗吧。”
红绫此时才意识到什么，摸了一把脸，立马捂住，“啊！我忘了。”接着又从屋外道：“小桐小桐，还不把水抬进来。”
其实洗漱的水早就准备好了，小桐憋着笑，把洗漱的水抬了进来，红绫就开始赶人了，“你们出去出去，我弄好了再进来。”
小桐自是退下了，柳春江则不走了，他走到盆架前，拧了热棉巾，走到红绫跟前，“绫儿别挡着了，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丢死人了，我自己来。”
“这怎么就丢人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当初在夕城城门口，那是的你恐怕是多日未曾沐浴了吧。”
被柳春江提到当初的糗事，红绫身子一僵，无以辩驳，柳春江趁机拉下了红绫的手，细细的为她洁面净手。
“我从不知道，绫儿竟是个小懒猫，连脸都不洗就玩儿起琵琶来了。”
红绫有些尴尬，“实在是太喜欢惊璇了。”
“绫儿为什么不喜欢我送你礼物？”
“没有不喜欢啊，你送我的衣裳首饰我都极喜欢的。你看我从夕城回来一切用度不都是你的吗？可惊璇不一样，那是我的东西，我要自己拿回来。如果我说我曾经见过惊璇，你会觉得我是在撒谎吗？”
“绫儿，对不起，我以为你，你是不想收我太多的东西，怕以后想走还不清。我以为你一直就没想过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洗完了脸，柳春江也没要别人伺候，很自然的拿起梳子帮红绫挽发。看着镜子投影出来，认真替自己挽发的人，红绫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真没想过要和你成亲生子。这男男女女的情爱，哪里有个长久的？”
听了红绫的话，柳春江的动作稍有停顿，然后恢复平静，又接着道：“那你现在如何打算了？就只是同我做这几日的露水夫妻吗？”
“春江，如果我说我有点喜欢你的，你相信吗？我虽说是个舞姬，可也不是人尽可夫的那种人。我只是觉得，你心底里留着的那个我，应该是当年邺城的那个我。如果你了解了现在的我，或许就不喜欢了。可如果真的嫁了你，就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我有些怕……”
说到底，红绫没有那种为爱义无反顾的勇气，当初与庆王在一起，起初是因为庆王帮扶的情意，后面多少有些迫于庆王的权势，再后来才真的爱上了。就算是安舒，也是被逼迫的多，所以安舒说上门提亲的时候，红绫虽然也期待，可说实话，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潜意识里，红绫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结婚生子。
想了想，红绫又继续道：“而且，喜欢上我的男人貌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不怕吗？你看王爷和安舒。”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倒是不怕的，我只怕你的心已经被庆王和安公子填满，再没我的位置了，你忘不了他们对吗？如果是因为这个，让你对嫁给我生出抵触，那我愿意等。”
“春江，你个傻的，人怎么可能被忘记呢？淡了的只可能是对那个人的情。是，我心里是装着王爷，装着安舒，可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你的。否则，我也不会愿意与你有床笫之欢。”
“那绫儿有没有考虑过今后如何？”
“说实话，我想回桃花庄一趟。”
“行，等你付了琴资，我陪你回去。”